更新时间:2019-11-09

切腹:这是对武士道精神的彻底反思

太精彩了，很有可能是我的年度最佳。
与其将电影的主题简单地概括为武士道精神的没落，不如说是一场对武士道精神的彻底反思。这样一种追求荣誉和大义的精神，在和平时期是否还有存在的价值？它究竟是幕府一手锻造的统治工具，是津云半四郎口中无用的“门面”，还是真正的日本精神的传承？又或者说，武士道精神难道仅仅就是对那些高雅的甚至是体面精神的追求吗？我们中国人称日本武士的所谓精神为“愚忠”是不无道理的。电影拍摄于60年代，虽然故事发生在1630年，但实际也折射出了战后日本所面对的精神困境：天皇制的全面崩溃，政治上的一蹶不振，虽不至于民不聊生，但人民生活困难，精神空虚，美国文化趁机而入，在这样的背景中，却仍然有右翼人士笃信所谓武士道精神，导致社会思想矛盾重重。而这一切，无疑在1970年三岛由纪夫的切腹之举中达到顶峰。在那之后，一切关于武士道精神或右翼军国主义的探讨都成为不合时宜，无疑，战前和战后的日本仿佛一对异卵双胞胎，让人难以琢磨，难以理解。
至于电影本身，这是我看的第二部桥本忍编剧的电影，第一部《罗生门》因为时间久远，现在我已经记不清细节了，但其中由叙事者的变化带来的叙事本身的变化实在令人印象深刻，十分具有文学价值。而在本片中，叙事者的变化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第一个叙事者带来的故事显示，求女此人乃武士道精神没落的象征，但随着叙事者变为津云，故事的前因后果得以展开，观众的评价也随之变化，电影开始表现真正的核心主旨：只在乎表面荣誉而对他人的苦难不屑一顾的名门望族才是真正腐朽的一方，他们才是武士道精神没落的真正原因。随着对这一观点的讨论，电影的主题愈发深刻，从个人的遭遇延展到对日本整体历史的反思，将个人命运与政治相结合，并随着津云半四郎将象征着传统武士道精神的盔甲人形摔倒在地，而随后该人形又被重新供好的反差，将观众的个人感受进行颠倒，带来极大的震撼。
与此同时，电影的摄影和导演有条不紊的手法都让人印象十分深刻，每一个人物脸部的特写都恰到好处，捕捉到了最紧张细微的时刻。几场动作戏不急不缓，停顿和动作都像极了传统的东方式戏曲艺术，令我想起曾经看过的歌舞伎表演，甚至是京剧中的武戏，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