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08-17

萨利机长:致敬奔跑的人类

当初在柯洁被AlphaGo击败的几天里，关于人工智能的热议从来没消退过。一年前还自信满满的柯洁，也不得不钦佩AlphaGo进化后的完美。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AlphaGo接连对樊麾、李世石和柯洁进行了比分上的碾压，再算上中间以Master为注册名在网上与顶尖棋手对战取得的60胜0负的辉煌战绩，可以说在被称作“人类最后的智慧堡垒”的围棋项目中人类彻底被人工智能击败。
人类开始有了担忧、悲观甚至恐惧的情绪，因为人工智能在智能化中的飞跃让我们感到威胁。
《萨利机长》重现了2009年的全美航空1549号航班迫降事件，但电影并没有将重头戏与高潮放在那208秒惊心动魄的生死时速上，而是迫降后，由NTSB（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以他们做出的计算机模拟结果对萨利机长的动机提出质疑为开端，以萨利机长自证过程为主线，以插叙的形式和以两个不同的视角两次重现迫降事件的经过，在质疑与证明中在展开了一场人性与科学的对抗与交融。

       从客观角度讲，调查这起事件是NTSB的职责所在。电影在主观上将其放在萨利机长对立面的同时，也始终让NTSB的“阻挠”过程在合乎规则的条件下进行。在调查过程中，NTSB工作人员没有任何过界的、出格的行为，他们甚至不代表个人，没有将任何个人观点代入到调查工作中。他们的一切观点都基于计算机的模拟结果，NTSB仅仅是计算机模拟结果的执行者与发言人。因为模拟结果与萨利机长的选择冲突，所以他们才会穷根究底。面对冷冰冰的质疑，萨利机长没有选择，如果不能给出合乎逻辑的有力证明，那就会晚节不保，提前退休，一生的事业会付之一炬，而且会被NTSB合理定罪，身份也就从英雄变成骗子。所以，如果无法自证，萨利机长就会被计算机模拟彻底毁掉整个人生。而问题的可怕之处在于，在这场信任危机中，没有人是恶意的，都是合理合法的，连萨利机长本人在给妻子的电话中都开始自我怀疑与失败假定。

       一直处于上帝视角的观众都陷进了这个质疑怪圈。萨利机长在千钧一发之际凭借一生的飞行经验、驾驶技巧当机立断选择迫降哈德逊河，拯救了包括自己在内的155名乘客的生命，人们视其为英雄。然而萨利机长面对无法辩驳的计算机模拟结果却哑口无言，或者说根本不知从何辩起。使用相同参数的20台计算机在两个机场都能成功返回，模拟过程天衣无缝。这令很多观众都一筹莫展，找不到这个精密的科学堡垒的突破口。而萨利，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回忆中，带着观众拨开迷雾。
三十多年前，还是飞行教练的萨伦博格在空军驾驶F4战斗机的一次演练中，在飞机尾部受损的情况下，完成了一次非常规的完美降落。想起这段历史，同样是在空中的突发事件的紧急处理，三十多年前萨利听到的是“长官，你降落的真漂亮”的赞誉，这一次，萨利机长要重现当年对他的肯定。萨利机长皱着眉头，喘着粗气，眼神透着一丝坚毅。他眨了下眼，回到现实，萨利机长还处在舆论漩涡的中心，脸上冒的汗珠使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但身后已无退路。

       这场人机大战就像一道复杂的数学题，萨利机长明明知道答案，但却推导不出过程。没有过程，再正确的答案也只能给0分。成功迫降哈德逊河，是萨利机长凭借丰富的经验以及娴熟的技巧才可以做出的英雄壮举，却遭到与现实有着天壤之别的却又“合理”的质疑风暴。可怕的是，起初看上去根本是无稽之谈的怀疑，变得越来越可信。在这场人造的生死关头中，萨利机长找到了解题公式。

       是人。

       萨利机长的第二段回忆是在酒吧里，看着新闻报道，想起迫降之后发生的事。飞机成功在水面降落后，惊慌失措的乘客乱作一团。在乘务人员的引导下，很快由混乱变为有序，这是人类独有的社会秩序。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海岸警卫队、救援警察、红十字会、纽约市民纷纷赶到；海上飞驰的船只，空中盘旋的直升机，一条条红十字毛毯，寒冷的天气阻挡不住人性的光芒。面对不可抗力的灾难，人们总是能不约而同地站到一起，共同完成一项伟大的使命。

       最后NTSB工作人员把这场了不起的事件归功于萨利机长时，萨利机长否认了她的说法，他说：“不只是我，是我们所有人。是杰夫和堂娜，希拉和多琳，所有的乘客、救援人员、空管人员、轮渡船员，还有警局潜水小队。我们都尽力尽一份力，这才是我们幸存的原因。” 人类不是机器，人类有独有的社会性力量，相互温暖，相互支持，这往往可以达到违背数学的1+1＞2的合力。如果一切都按照转化成数字的模拟，那么这所有的救援行动都能找出更优的路线，更快的反应时间。然而现实没有彩排，也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萨利机长的行动就是一场没有回头路的经历，它没有计算机数据理论上最天衣无缝的完美，但却是在活生生的现实中作出的最合理的抉择。

       说回到AlphaGo，它的无敌也不是天生的，也是后天“吃”了无数本棋谱才不断强化的。说到底，这样一台无对手的机器，其实就是基于无数棋手的实战经验的集大成者。感谢萨利机长们，正是他们一次次的亲身实践，甚至是像这次用生命得到的经历，给后人书写下宝贵的资料，给计算机编写从未有过的程序。

       “人类发明了汽车，却从未停止奔跑。”我们相信，一定有很多汽车达不到的地方，在等着留下我们奔跑的足迹。

                                                                                                                   ——2017.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