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抛几个观点:

这不是一部女性主义电影——不是说女性可以自由使用身体,就是女性主义了。

这不是一部假女性主义电影——女性主义根本不是导演要表达的点,不存在假不假这一回事。

导演想表达的东西有点多,用“女性主义“这个标签来赞扬或者抨击,有点浪费。

我倾向于认为导演所指的“可怜的东西”是人类本身,“Poor Things”的口吻不是讽刺,更多是审视和悲悯。

很久没看到这么一部怪诞的电影了,有点表现主义的风格,甚至是超现实主义了,摄影布景服装造型表演等等各方面都厉害极了,这些没有懂的人来分享,好可惜😭。

下面仅是一些个人浅见,第一部分回顾Bella的奥德赛,第二部分探讨到底什么才是“可怜的东西”。

Bella’s Odyssey

Born in London

维多利亚时代,蒸汽迷雾的伦敦,怀有身孕的Victoria跳河自尽,尸体被God捞起。

一颗未出世婴儿的大脑被God装进溺毙的母亲Victoria头中,Bella诞生。这件事本身就具有悲剧性,“我”占据了死去母亲的身体,一个成熟的身体却有着不谙世事的头脑,作为一个非常规的“人”被自己的欲望所驱使去探索这个世界。

被父亲折磨一生的God外表犹如弗兰肯斯坦创造的怪物,痴迷于极致理性和科学实验。他的房子里充满了被改造和实验的,比如说鹅头狗、猪头鸡、狗头鹅,诸如此类。Bella是他极力控制变量并观察的新型实验,但God却无法避免地对其产生父爱。

Max是被同学取笑的穷学生,被God相中协助记录Bella实验过程,从刚见到Bella惊呼“what a very pretty retard”到爱上Bella并与其订婚。

身为女佣的“正常女人”Mrs Prim,则一直对Bella持嫌弃态度。

三个被社会规训的人面对一张白纸的Bella,是控制其欲望,对其做社会化训练。食物总是不好吃且不让吃冰淇淋,性行为被Max拒绝,总是不让出门。因此对于口欲、性欲、探索欲均得不到满足的Bella,这一时期的伦敦是黑白无趣的。

In Lisbon

充满各种欲望但天真的Bella,被风流无赖的律师Duncan诱拐,踏上了探险旅程。

一下子从束缚里挣脱出来且没有羞耻感的Bella,披散着一头长发、穿着也不符合社会常规,开始无节制地满足自己的欲望,吃美味蛋挞到呕吐,饮酒到烂醉如泥,跟Duncan不停“疯狂跳跃”,独自探索里斯本,在舞池怪异狂舞……

本应该是海王的Duncan却被激发了占有欲,对着无拘无束的Bella又哭又笑甚至头撞桌子。马克鲁弗洛有点喜剧天赋在身上,扮演的律师时而油腻时而性感,更多时候是滑稽搞笑的,简直是整部影片最好笑的人。

离开伦敦从里斯本开始,Bella的世界开始流光溢彩,而且是充满梦幻般的超现实主义的色彩,这是一个充满快乐的世界,Bella也是自由自在的,只需要关注欲望即可。

On the Ship and in Alexandria

在船上和到Alexandria这段时间,Bella开始从自身欲望中抽离开,对世界建立初步认知,并了解到了痛苦世界的存在。

她开始对没有头脑只会占有的Duncan感到厌倦,同时结识了风趣的老妇人Martha和愤世嫉俗的Harry,阅读哲学、了解世界的真实面貌。

在Alexandria她见到了贫穷的痛苦世界,被激发了巨大的共情后感到极致的痛苦,想到了用钱去救济,并想要让世界变得更好。这里她跟Harry的一段对话非常关键,在她看来Harry是被痛苦世界伤透了心变得悲观了,但是自己却依然积极,想勇敢地去改变现状。

这里有点讽刺的是,因为Bella并不了解社会运转的规则,她所谓的改变也仅仅是被两位船员骗了钱而已,贫穷的人并没有得到需要的帮助。

船上的深蓝色调背景和Alexandria的浓烈黄色分别呼应着Bella心智的逐渐成熟和遭受到的巨大情感冲击。

In Paris

来到下雪的巴黎,Bella离开Duncan开始工作,这是她真正了解社会规则的阶段。

因为无知(字面意义上)和没有羞耻感,她选择了(她以为)既能满足自己欲望又能赚钱的妓院,却发现在这里工作,并没有“有选择权的快乐”,并不能自行选择客人,也没法体验快乐,每天要面对各种歪瓜裂枣。她尝试跟老鸨Swiney谈条件,但被后者PUA。

Bella只能自己做小小的改变,跟客人谈条件,让体验不那么糟糕。同时跟朋友Toinette一起学习医学,探讨社会主义,充盈自己的精神世界,同时探索身体的快乐。

巴黎的色调是清冷肃穆的,与之对应的是经历了落魄恐惧悲伤而真正成长的Bella,不再是未被世俗沾染的孩子了。

Back to London

完成历险的Bella回到伦敦,当初在她眼中黑白无聊的城市恢复了正常的色彩。

Felicity是God、Max、Mrs Prim三人在Bella离开后照顾的替代品,因为没有人注入爱,所以Felicity表现得像一个真正的“动物”,跟成长为人历险归来的Bella形成一组对照。

回归的Bella从最初的“被动”转变为“主动”,从被控制到有主体性和强大的反击能力。她对Mrs Prim的嫌弃不屑一顾,从God那了解到自己真正的身世后并没有怨恨,选择与Max结婚,又选择跟Victoria的丈夫Alfie离开,只为了解是什么让这个女人自杀身亡。在面临囚禁和阉割威胁时又主动反击,将Alfie换成羊脑弱智圈养。

故事的最后,Bella安然坐在继承来的花园里,喝着Max送来的香槟,一边阅读一边与好友Toinett碰杯,她将继承God的衣钵成为一名医生。Felicity的智力发展也有了进展,但在这个家里,她和Mrs Prim是被使唤的女仆,这是无法逾越的阶级差异。

Poor Things是什么

Women?

维多利亚时代的男权社会,女性无疑是可怜的。身在家庭,如受不了丈夫从而自杀身亡的Victoria;身在社会,如理想主义者Toinette,缺乏足够的工作机会。生理性别为女性的Bella,展开一场盛大的人生冒险,有被禁锢、被诱骗、丧失选择权、被污名化的时刻。

但很明显影片表达的不止于此。

Men?

影片中刻画的可怜男人形象多过女人。God是个被父亲虐待、被外界孤立和指点的“怪物”。Max明知对面女人脑中是一个婴儿仍对其产生“爱情”,并成为这种感情的“附庸”。Duncan是一个典型男权社会“playboy”,面对主体意识觉醒的女性,占有欲爆发的可怜虫。Harry是对世界失望的“心碎男孩”。Alfie是最恶劣的,占据权力上位对下位进行控制、施暴,并以此为乐。

跟Bella对比起来,这些男人更是可怜的东西。

Human, or All Beings?

可能在导演眼中人都是可怜的东西,本质上是被口欲和性欲这些基础欲望驱使的动物,被“社会化”后成为人,要面临畸形的社会,且被更多的欲望奴役。

Bella的存在是God的创作,房子里的其他神奇动物(狗头鹅、鹅头狗、猪头鸡)也是God的创作。Bella成为新一轮的God,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养脑放进Alfie身体里,这不也是扮演God的行为么?要我说这些被人随意改造的狗鹅鸡羊猪都很可怜。


可怜的东西Poor Things(2023)

又名:小可怜

上映日期:2023-09-01(威尼斯电影节) / 2023-12-08(美国)片长:141分钟

主演:艾玛·斯通 威廉·达福 马克·鲁弗洛 拉米·尤素夫 克里斯托 

导演:欧格斯·兰斯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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