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东西》讲的是女性的反客为主。

你说女性不应该抛头露面、做妓女是堕落，我不听；你说展示女性身体是迎合“男凝”、婚姻是囚禁女性，我也不听。

你怎么想不重要，我怎么想才重要。

既讽刺了保守文化，又批评了教条化的女性主义。那么，同时受到保守派和女性主义者的批评，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虽然看起来很怪。我想创作者们早就预料到了会如此，但他们不在乎，因为“我怎么想才重要”。

保守派会反对很正常，但女性主义者也反对，这一点我觉得有必要深入谈一谈。

随着社交网络崛起，女性主义理论得到广泛传播，但同时对它的讨论也变得泛化。尤其在国内，由于不宜言明的原因，对理论的讨论越来越集中于文化表象、甚至在某些层面与保守文化殊途同归，而根本性的权力和资源分配问题则被忽视。

“不准露”是错的，“女人应该如何如何”都是错的。因为在人类社会，只有一种东西永远正确、绝对正确，那就是自由。同时，任何与自由相悖的东西，无论动机为何或者看起来多么先进，都是错的。

女性主义理论的价值，在于提供一种视角，让我们更全面的认识世界、认识自我。如果你把这一个视角看到东西当作真理般捍卫，你自然就成了一种新的保守派、卫道士了。

借这个话题，顺便谈谈当下滥用女性主义理论批评文艺作品的问题。

文化是树叶，权力是树干，生育是树根。

如果想移动一棵树，应该摘树叶，还是挖树根？

如今女性主义理论越来越复杂多样、甚至互相矛盾，就是因为越来越关注文化领域，舍本逐末。

避孕与堕胎把生育问题解决了一半，但另一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另一半是什么？另一半是怀孕、生产、哺育直接或间接给女性带来了显性或隐性的各种限制。

另一半要怎么解决？争取权力，改变分配规则，改变制度。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把另一半问题解决了，性别权力自然会重新分配，性别文化自然会发生改变。说到底，文化是人对客观事实的适应。性解放、自由恋爱、女性受教育等等，这些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而是避孕技术和现代医学带来的。没有它们，那些“先进思想”永远都只会是少数人的特权。

别无他法。就算把树叶全部摘光，这棵树也不会移动一分一毫。将矛头对准真正的目标，别把文艺作品当出气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