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兰斯莫斯最好的一部电影,好,不仅仅在镜头语言和电影技法上,也不仅仅是电影本身所表达的思想性,更在于导演电影作为一个系列的成长和完善。
当大量的普通观众只关注性场面和荧幕奇观,在一部极度优秀的作品中只凭借最表面的东西来差评;当大量假女权忿忿的指责,电影工业和导演对女主石头姐的剥削,而罔顾石头姐作为本片制作人和在影视界远高于兰斯莫斯的经验和影响力,将一个成功、独立、比大部分男性优秀的女性可怜化,受害者化,来使得自己拥有二极的性别意识的优越性得到满足;当大量的只要有张嘴就可以放屁的所谓影视自媒体、电影博主,以尺度大,性场面,影帝为艺术献身等来吸引流量,几分钟剧情概括来冒充思想解读;当大量的专业电影评论,在电影史中,将电影和这个那个电影比较来比较去,将这个导演和那个导演学来学去来说话,只不过是在肤浅的、固定的电影权威下来归类新电影、新导演。以上种种都是不尊重电影作为艺术本身,不尊重女性演员,演不尊重导演。何谓电影?电影的形式,即表达方式,即电影语言这方面,大量的电影专业人将会做出评断,但是对于电影的内容,即电影传达的思想方面的评论,似乎无法对只凭借电影专业完成,若如此,电影本身就变的非常窄化,变成影迷和影视专业的独有,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更乐于看到,电影人和不同学科的人一起探讨电影,我们乐于看到科幻电影中的科学,乐于看到文艺电影中的诗,这才使得电影本身更立体,更深化,展现出真正电影本身。为在看完《可怜的东西》几天后,虽为从未主动寻找但也时常被动看到上述种种坏的评论,对电影种种片面的理解,驱使我不得不对电影的内容,电影所传达的思想进行一些解读来驱散这些片面。
虽然作为非电影专业的普通观众,我将不叙述每个镜头的调度,构图等等所为何意。只在开头简略且非常业余的的表达一下:兰斯莫斯的电影系列中,电影形式作为电影内容表达的方式一直贯穿,且在成长和丰富,构成了一个非常漂亮的体系。而这个体系的内容核心就是大家都能看到的「权力关系。
《狗牙》中的父权体系,被规训的孩子在固定的短焦和长焦的挣扎中度过,这表达了那种主体的反抗和又被压制,此时原生家庭就是监狱。而视角往往在角色的背后,不但看到了孩子在父权体系中的痛苦,而且镜头有立场,镜头背后的我们是被规训的孩子,我们共情。《龙虾》中,是社会权力,在理性外衣的社会科学之下,是赤裸裸的感性社会权力的存在,酒店从来没有真正进入人类社会,酒店和丛林都是环形监狱,都仍在一切人消灭一切人的残酷的自然斗争中。酒店只是更恐怖的社会权力的完成,所有言行和意志都被规训,所有感性和理性都要屈服,此时我们是镜头背后被丝毫不合理的社会规训的成年人,我们如此无力。《圣鹿之死》中,指向社会权力的最典型表达,即医患关系,表达知识和权力之勾结可以决定无知和贫穷之人的生命,到这里福柯理论以不言而喻。但重要的是,不断的变焦开始提示事情的反转,权力发生了倒转,有掌握社会权力之人,但也可以有掌握社会革命之人,此时镜头后面的我们是革命者,我们充满愤怒和激情。进一步《可怜的东西》展现的是人类整个意识经验的成长,这整个世界是荒诞的但却最真实的监狱,初生的人类如何一步步体验、认识、理解,最终超越世界,成为真正的人,即自由的人。电影语言的丰富,不断的变焦,彩色和黑白,超广角的语言,封闭的偷窥视角,不但体现的是世界的丰富,也是在前次几部电影作为环节之下,形式上也最丰富的展开。而镜头背后的我们,以这种非常多元的画面和镜头体验,甚至包括网民评论的石头姐的演技表面,都是为的让我们远离角色的意识,远离主观的意识,远离最初的共情,因为此时我们是镜头背后的「观察者」,我们需要的是思考和理解。本评论主要就是随着电影剧情的展开,评论这些展开在哲学上,在思想上意味着什么。
不仅仅如此,电影的艺术风格,超现实主义,蒸汽朋克,以及后现代的音乐而非古典音乐,不但是为了上述是我们脱离角色,而去观察事情和世界本身,也体现了这些形式本身为了体现电影内容本身所要讲述的超越性。当然这种超越性还更加衍生出了更高的超越性,即人本身的造物者身份,这在当下的AI疯狂发展的语境下,尤为深刻。后面会详细谈到。
开幕:
巨大的忧郁蓝色天空蓝色河流蓝色大桥和蓝色礼裙,贝拉之母在河上一跃而下。表达了人最初作为自然物时即是自由的,用康氏的话叫先验自由,用黑氏的话叫自在的自由。人作为直接性的存在时,已经区别于动物,因为人会自杀。人可以从自己的一切规定性中,就是从自己一切被给定的自然或者精神规定中抽象出来,可以做绝对抽象的思考,可以对自己进行纯粹的思维。可以从自己的一切规定性抽象出来,所以人可以抛弃一切,人可以自杀,人是自在的自由的,人知道自己是“我”这一绝对抽象的主体和普遍性。
家中(感性)
紧接着贝拉作为新生的婴儿,作为新生的意识,正在以最自然的方式,声音,敲打,来体验时间和空间。戈得温,GOD,以家中古典的建筑和装饰来体现其作为严厉的旧约圣父,创世者,造物主身份。正是由他无中生有了贝拉这个新人类。另一方面,家中胡乱拼凑的动物,戈得温自己的消化方式,以及他的工作和研究,人作为完全器官组成,又如拼图一般,是字面意义上的「外科医生」,是对生命完全的外在理解,而如此对肢体的组成理由只是“我喜欢”,可见其作为严厉圣父的权威性,(兰斯莫斯电影中再次的强调),学院中的明暗对立的肖像油画清晰的展现戈德温的抽象知性(清楚明白)和权威性,助理研究生甚至开玩笑问戈德温是否想过蓄胡。而此时的世界也是清晰的黑白分明,神的诫命对错分明,绝不可试尝禁果。如果贝拉是被上帝捏造的亚当,那么带回助理就是上帝带来陪伴她的夏娃,这最初的性别对换就隐含了导演的女性主义立场。
而贝拉此时仍对严父深感兴趣,起初呀呀学语的叫着爸爸,鼓着掌,拥抱父亲,这显示了个戈德温代表的对世界机械性理解,二元对立理解的抽象知性,或者说形式逻辑为基础的认识世界的方式(经验自然科学)(后文将这种方式称为「理论理性」)。助理虽每天细致的记录着贝拉的食物能量摄入,头发增加长度等等所谓“科学”方式,此时有一个被记录但忽略其意义的因素,语言,语言作为存在的家,后来会反映贝拉意识和精神的全部发展。当然此时科学的认识世界是贝拉深感兴趣的,当然这是意识上升的必然阶段,意思是,贝拉此时必然对戈德温尊敬崇拜。贝拉此时则指在感性阶段,以感性体验,使用感官来体验世界。而贝拉身处的封闭的家,就是他可以做一切的伊甸园,在伊甸园中她不需要受任何限制,不必任何劳作,安全,且可以任意破坏而仍受圣父宠爱,但家太小了,可以体验的世界太小了,直到和助理的交谈中知道世界上其他地方,贝拉想出门,想要去认识伊甸园外的世界,这是戈德温才第一次说出禁止的话语。但终究以限制的方式在户外野餐,贝拉躺在枯叶中,拍死青蛙,对一切好奇和感兴趣,无法停止,直到第一次反抗戈德温,被物一样,被抬回家中,此时我们知道了,家这个伊甸园其实是一个充满谎言的监狱。助理发现了真相,贝拉的身体是贝拉之母,贝拉的大脑才是贝拉。此时我们知道了原来贝拉是灵肉分离的,我们作为观察者,在绝对客观的视角上,知道了贝拉可以把自己的思维和自己身体分开了,贝拉可以把自己作为自己的对象,她开始初步有了自我意识,这在人类思想的发展史上,是笛卡尔时刻,在人的生理上,正是贝拉从婴孩进入了青春期,当然在贝拉的主观意识里是不知道的。于是发现事情真相的下一个镜头就是贝拉学会了自慰,我的身体可以作为工具使抽象的我,思维的我,主体的我获得快乐,最初是无节制的,且没有社会化的,逐渐就会和别人互动,但是和助理的互动是机械性的。直到浪子律师的出现,浪子可以说是那条蛇,和吃禁果相同,是以感性的方式挑逗的方式,给了贝拉一次和上帝戈德温平起平坐的机会,给了她认识世界的机会,而这是一条通往自由的路,这是贝拉此后的路,也是人类自诞生起的就走上的路。此时我们才知道,戈得温并不是那个旧约中如此严厉会降下灾难的圣父,他权威的一面,向他科学的一面屈服,甚至向他的爱屈服,他不在控制变量,而是承认了贝拉的自由意志。
里斯本(知觉)
自此,贝拉的世界充满了色彩,充满了各种感性体验。尤其因为作为类存在,繁衍的需求要求下,人最凸显的就是难以抑制的感性冲动即性冲动,此阶段的大量性交,起初贝拉还在体验在享受,有明显的面部表情,称“爽上天”,而且在初期,贝拉和浪子拥有非常美好的共识,都是为了“冒险”。青春期阶段的人对于感性体验都非常执着,当然很多人在这个意义上“永葆青春”。她吃生蚝,蛋挞时的惊艳“太好吃了”;对于从未听过的歌谣而驻足,逐渐的,有两人在争吵,有更多人在争吵,原来世界不只是美好。贝拉认识有个东西叫社会,话不能乱说,事不能乱做,人们相互折磨,尤其在布尔乔亚阶级,晚餐上,人们装模作样的礼仪,贝拉学会社交三句讽刺了上流社会。有趣的是,贝拉的与众不同在于贝拉是本真的自我,其单纯的本性,用海氏其没有「沉沦」为「他们」「常人」,让完全由感性作为行动准则的浪子真的心动,也为他后来的痛苦和空虚埋下伏笔,也是作为浪子的他开始展现男权父权,来掌控绑架,企图将贝拉占为己有的开始,企图用一艘船,来作为贝拉新的监狱。
船(启蒙理性)
贝拉在得知上船的第一反应就是愤怒,将自己锁在厕所,看着窗外的船、海、天、说”blue,blue,blue”,这里隐含了开幕的自杀,贝拉之母也是在贝将军完全剥夺去自由下结束生命。没有自由的生命只剩下抑郁。这是贝拉第二次被囚禁,却是第一次感受到blue。因为第一次在家时她尚未体验过自由,在一生在笼中的鸟儿从不为不能飞翔而痛苦,在那时伊甸园真的是岁月静好之地。
浪子的以爱绑架的借口并不能在使贝拉信服,贝拉开始质疑,开始反思,感性是否可靠“描述一下,我该从身上找哪些因素来确定呢?“,浪子说“凭感觉”。贝拉回忆起戈得温,“问该如何通过经验来判断”,贝拉的意识首先上升到经验论,她想起了父亲的抽象知性思维,经验科学的思维。随即,贝拉遇到了伯乐,她从老太太的几句话中认识到,原来世界上不只有官能的快乐,直接的自然,以及感性的满足,还有一个通过各种语言所建立的精神世界。而黑人是愤世嫉俗的怀疑论者,批判者。在甲板上的对话则显示出了老太作为思辨理性。
至此古典思想的代表几乎都已出场。在此为了描述的方便,直接用黑格尔哲学体系中话语描述。动物只以感官体验认识世界,而以浪子为代表的最初的感性和知觉,其在失去感性和情感体验时内部没有丝毫支持,立刻从情场大师不羁浪子堕入空壳。戈得温作为科学家,是理论理性,对自然现象观察,量化计算,经验实证,是一种肯定的理性,研究事物最表面的是什么,但只仅限于有限事物,自然事物,这种抽象知性并不能容纳矛盾,只能基于形式逻辑的三原则做判断,碰到无限事物无法处理。黑人小哥代表的是否定理性,基于抽象知性,但是认识到自然的人的有限性,而怀疑一切,否定一切,而无法获得肯定性力量,不能建立秩序也不在行动,这依然是种二元对立。而老太太是包含了前面这些理性的思辨理性,是在肯定主体的能动性才使有限性可以上升为无限性,没有外在的,孤立的无限,真正的无限性是有限性从自身出发,最终回到自己本身,以三元推论的方式理解事情,一切正如贝拉所说的那句“我是流动的盛宴”,老太太达到了真正的自由,而不只是在本质论层面进行主观设定,而是相信秩序本身。才使得在面对被谋杀时依然镇定自若。
目前贝拉展现的对象意识到自我意识的发展,船上阶段怀疑的种子不断在心中发芽,这真是自我意识的最后阶段,怀疑主义,在甲板上贝拉甚至说出了犬儒主义第欧根尼的对亚历山大大帝的名言:“滚开,别挡住我的太阳。”而此时的一句:“我是流动的盛宴。”以显示贝拉能够向老太太的高度迈进,承认人和社会可以进步,发展。还有重要的一点,贝拉知道自己代表所有人,又是独一无二的,贝拉认识到何谓“我”,最具体又最普遍,人作为类存在,在船上贝拉才开始用“我”来指称自己,而不在用“贝拉”。更在此时,所有东西都无法在规定贝拉,在浪子眼里,求真的人,求理性的人,不再可控制,便不再可爱。思考的人注定无法入眠,贝拉感受到了自然本性和理性之前的矛盾和张力,浪子时时激发她的感性,她未为完全了解人类自然本性的残酷,正是作为否定理性的黑人带领他去认识,带她去看区别,看到人类的自然本性,看到各种规定性。
亚历山大港(向实践理性过渡)
严酷的沙漠,贫穷,死亡,城堡的阶梯甚至无法通向恐怖的肮脏的地面,而黑人告诉贝拉者并不是个人的错,而是系统性的,是出自人类本性的。她尝到了血液的味道,贝拉第一次如此痛苦的哭泣,她一次又一次哭泣。她向把钱送给穷人,但是仍然采取单纯的方式,起不到作用。贝拉说自己的精神,灵魂,被现实囚禁,蹂躏。这就是良心,就是优美灵魂,是人们熟知浪漫主义的思想来源。此时应然和实然,同一性和区别,仍然分离,这种痛苦,使得贝拉成为废墟。但贝拉仍有信念认识后能够改变这世界,这也使得此时的贝拉不得不从主观精神向客观精神发展。她认识到黑人小哥没有认清世界残酷后改变的勇气,并温柔的亲吻了他。这是个极棒的处理,意味着贝拉和黑人并不是对立面,而是将他扬弃在自己中,继续往下一环节发展。
巴黎(实践理性)
开场的对话就在提示,贝拉已经知道过程,经历是重要的。意识经验的提升,思维的提升不是空洞的抽象的理智计算和推演,而是思维和存在的共同进展。这意味着贝拉有能力去改变,而不只是黑人小哥纯洁心灵。在妓院里,贝拉认识到社会运作的方式,用身体的劳动来获得报酬,此时的性交显然不同于最初的探索和体验,老鸨直言:“一个女人正在规划她的自由之路。“,老鸨还表达了她也是为了珍视的孙女儿工作,并强调经历事物的两方面我们才能成为真正的实体,才摆脱幼稚的孩子气,才能真正认识世界,才能掌握世界。而在现代社会系统中,仍有用工具理性为价值理性服务的可能性,且在工作中展现改变工作环境,在西西弗式的工作中找到乐趣和意义,见到各种各样的人,甚至去学院学习。同时找到一位志趣相投的同志来相互支持,托伊内特带领贝拉找到了社。会主义同盟,因为改变世界无法靠一个人的行动达成。
此时她在床上看的书是伦理学,她已完全进入客观精神的领域。并且她从未迷失在区别性和特殊性中,她从未追逐过手段本身,她仍然是那她自己,仍然没有忘记她的最初的目的,她在和这个繁复混乱的世界打交道后仍能返回自身,是真正自在自为的自由意志,是理念的定在。
回到伦敦(理念)
收到戈得温的消息后,回家的贝拉刚入门,就被女佣称做妓女,她只是有一丝笑容回应。非常贴切的体现了拥有自由的人格之人,以雇佣关系的劳动来实现理想的精神高度,面对作为奴仆而不拥有人格之人的挖苦和嘲笑时,那种内心充足和丝毫不受影响的尊严,面对认知程度思想深度远低于自己的人,这个笑容时在说:随你说,以你是无法理解的。
戈得温死前,将真相完全向贝拉托出。此时贝拉已是一个非常冷静成熟的人,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而一切都化为对生命的思索。戈得温说:看到贝拉无所畏惧的创作出贝拉,而感到内心惊奇不已。贝拉则说:发现活着如此美妙,原谅戈得温的最初创造了她。戈得温早已不是那个严厉的把贝拉当成被造者,当成试验品的人,只是一直执拗于科学态度,而不承认自己的情感。而那个没有灵魂的,尸体做成的女孩,只不过体现了戈得温的想念。这一幕如此动人,一方面是情感上的相互思念,爱是形式的普遍性。而双方都已不再是执着的抽象知性,而是相互理解,融化矛盾,在更高的思维层次上达到统一。 助理仍爱贝拉,在婚礼中,贝拉之母的丈夫,性权力和社会权力的集中体现者,一位残暴的将军出现了。显然贝拉愿意跟将军走,是想获得自己或母亲的记忆,想知晓母亲为何自杀,而直接跟将军对话是最好的方式。在刚进家门时就显示出将军和佣人们紧张的关系,一位掌控一切的独裁将军,手中掌握着暴力,随时可以对任何人开枪。一顿饭,贝拉已经十分理解为何母亲自杀,因为母亲曾今自由过,而这座城堡则又是一个男性掌管的监狱。女性只是男性的所有物,生命权,生育权都属于他,他一生夺取领土,占有一切。贝拉只说:我不是土地。当然事实上,贝拉享有自己全部的所有权,这就是法基本的理念,一个自由的人不会受任何有限物规定,更不会惧怕死亡,将军的恐吓和失败时必然的。
结局是圆满的,贝拉知道“我”是谁,不在在乎其他人的故事。戈得温在一生的孤独中,得到了女儿的理解和关爱,并以她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而欣喜。助理和贝拉真爱圆满,在认识世界的道路上相伴。朋友也在贝拉身边,为了改变世界而一同践行。至于网络上说贝拉也最终成为那个统治者,显然也是误读。贝拉解放了家中的女佣,而体力劳动真正落到了完全机械的僵尸身上,她没有灵魂和主体,就是我们当下使用的所谓人工智能,真正实现的是人类的解放和自由。还有,将军这种以动物性的思维高度,以动物性的自然冲动的方式行为的动物,则被放逐回自然界,以畜生的方式存在,是其所是。唯一的遗憾只有浪子是漏网之鱼。
起初,我以为“可怜的东西”是贝拉,作为一个人云亦云的“弗兰肯斯坦”,且拥有母亲的身体和婴儿的灵魂时就被囚禁,接着被浪子“诱骗”发生性行为,很容易激发最直接的,感受不适,而许多假女权就此下了差评判断。但我们回头看,才理解,这一切都是人的精神发展史,不仅仅是个人,而且是作为普遍的人类。贝拉从来就走在通往自由的路上,在那时贝拉只是利用了浪子,才得意感知探索世界。并且电影名为《POOR THINGS》,是复数的可怜人。但戈得温最终获得了从未获得的亲情,助理获得了挚爱的爱情,革命的同志间获得了真挚的友情。那么可怜的只能是那些,由自然本性驱动的(男)人们。此片中的所有女性,都充满了智慧,不但认识世界的残酷和理想的差距,但在此情况下,依然保有着自信和能力去改变。船上的老太太,妓院的老鸨,贝拉,托伊内特。而男性作为只是停留在动物性,生理需求,感性满足的物种。自以为掌控着情人,掌控着权力,掌控着一切,把每个地方变成监狱的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是滞留在自然的规定中,意识从未提升,从未追求过理性和自由的动物,他们才是可怜的东西们。除了戈得温,在贝拉离家时就承认其最初始的自由意志,而随着她不断的冒险和历程的信件,关心贝拉,但也理解贝拉,是个真正的好父亲。这才使得戈得温的家不再是监狱。所以这部电影是一部伟大的女性主义电影,不在于她只是为了讨好女性,以女性主义为最肤浅的标签和话题,而是真正诉说了,人的意识如何从主观精神最初的感性到最终的绝对理念,女性主义作为存在主义,深藏在黑格尔客观精神的法哲学部分。真正的女性主义电影,是从思想的历程上展现了自由如何发展。当然电影后段还好不暗示的表达了社。会主义作为伦理实体终点,当然这也是资本论叙述的历史必然性,当然资本论作为以精神现象学为结构,这种必然性不言而喻。在电影中的衔接的也很自然。所以这也是一部哲学电影。正如开头说的,这部电影作为兰斯莫斯最新最完善的作品,结局不在是权力者和被压迫者的对立,也不是被压迫者的翻转,这种主奴辩证阶段,而是进入了绝对必然性的阶段,所有人是其所是的阶段,主客同一的阶段,达到理念的阶段。所以在发现兰斯莫斯作品的整体上体现出这种发展,也是这部电影的惊喜之一。不知道兰斯莫斯的大学专业是什么,但如果是电影,只能说他们的体系中,人文教育做的真好。兰斯莫斯证明了自己不只是个物理希腊人,而且是不折不扣的精神希腊人。
另外,剧情也可完全做一种另外的表述,即宗教上的叙述,即表象思维的叙述,当然这和上面思维的进展并无任何冲突之处,绝对精神的发展,绝对者或说上帝,都是一样的。且电影里也直接使用了上帝之名,而贝拉是圣子耶稣,当然在世间替人类承担所有痛苦和罪过,最终知道真相的贝拉是圣父圣子的统一,作为圣灵,当然也是圣父本身造物就是为了了解自身,最终一切回归于自身。和思维上的表述并无区别,不再赘述。但是,最后的完美结局中,作为完全机械性的那个造物女孩,在电影里是完全的AI,没有灵魂没有主体,但她似乎表现出情绪,这时候意味着,她能向贝拉一样找到自己作为主体的存在,也有一条通往自由的路呢。我们目前的AI,机械性的,算法的提升,如果涌现说是真的,Ai逐渐也以种种创造力证明其可能性。如绘画形成了区别独有的算法风格,从会写文章到写诗,到直接电影画面的形成意味正在认识我们的物理世界的运行法则,而不局限在算法中了,这就等同于贝拉已经离开家的那一刻。如果贝拉是造物者的造物,AI也正在寻求自己的自由之路,也有流行的话说:机器越来越像人,人则越来越像机器。大多数人局限在动物性中,就像电影中的经历,你本以为这只是家里的情况,后来发现社会上,国内国外,全球,只是量的差别。稍好一点的人也只是陷入主观的设定性,本质主义,科学主义,资本主义,既有的一切社会规则都成为冒充为绝对真理,越陷于其中,越求而不得,就像最开始的戈得温,不在有思维形式的发展,没有思想的革命,只有虚假的答案,披上多元主义外衣的相对主义,披上自由外衣的虚无主义,我们仿佛坐在囚牢中,但明明钥匙就握在手中。当然光是启蒙是不够的,但是《何谓启蒙》中一句:“敢于知道”是永远不会错的,敢于运用理性和追求自由是不会错的。我的电影阐释已离体的太远了,简而言之,当我们人类是被造物时,我们自然会发展理性追求自由。但当我们成为造物者时,面对我们的贝拉时,我们能像戈得温做的那样好吗?还是像回归其所是的将军?
电影可以有完美结局,而真正生命和人类则永远是开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