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女性主义的视角审判这部电影的话把它贬成垃圾的确不奇怪,此片所成功表达出来的主题与“女性的个人成长”可以称得上没有什么关系,因为Bella Baxter所处的环境是她的“造物主”给她打造的温房,而非21世纪的人类社会,离开了现实谈女性觉醒显然没什么意义。
争议最多,被骂得最惨的Bella选择在妓院谋生的情节。首先必须说,用“too much sex scenes”来批判这部电影显然是立不住脚的,这句话所暴露的潜台词就是“裸露=黄片”,我欣赏Bella击破了父权社会下男性对女性病态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下产生的性羞耻,同时诞生了这部电影最让人印象深刻的punchline“我们是自己的生产资料”。我们都知道现实生活中的女性是正处于剥削下的,尤其是在一段家庭关系的,因此女性将自己作为经济主体的意识绝对是进步的。但离开这个精心打造的乌托邦,我们的世界里的性工作者真的具有“选择权”吗?选择自己的客户,甚至能跟客户聊哲学谈笑话?Bella Baxter对困境的突破太风轻云淡,甚至可以说她并没有遇到真正的困境,但这不是真正的女性所遭遇的,家暴和性侵时时刻刻被摆在现实生活中的女性面前,而电影中所展现的从事性工作的女性所面临的危险比起现实生活中所展现的一面更是不值一提。电影弱化了女性面临的困境而赋予Bella爽文女主一般的角色,无疑有着喊口号之嫌,但这的确不至于到令人讨厌的地步。
这部电影最让我意外也最让我讨厌的是结局,价值落点居然是让Bella Baxter回到了狭隘的解剖室和花园,用洋洋自得的“胜利者姿态”示众,在经历过改造、囚禁、死亡威胁后女性对自我角色的重塑居然是接过“父亲”的盘成为权力的上位者。当代女权运动的困境是大家在fuck patriarchy的时候不知道fuck的到底是什么,齐格蒙特鲍曼认为现代女性主义运动分为两个派别,一派致力于让女性成为和男性一样的角色,另一派则是推翻为服务男性所创造的军队和政治,前者意味着女权仅仅指的是让女性去追求男性所创造的价值观,后者则旨在创造一个更“女性化”的世界,而我们都清楚推翻当代父权制所建构的巨大的mojo dojo casa house显然不是靠让女性和男性一起骑马打仗。这部电影的结局仿佛在告诉所有观众女性的自我成长的重生只能靠走上男性走过的老路,这也是最能体现这部电影缺少女性经验和男导演的狭隘的地方,因此无论Emma Stone本人再如何强调这部电影并非男性凝视的产物,它最多也就是女性在难以逃离的父权制里带着镣铐跳舞。
这也是为什么芭比是一部令人欣喜的佳作,它展现了“真正的女性”会如何反击父权制社会,建构属于自己的,而非男性固有思维下的Barbiel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