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评呈现两极化,抱着利用女权的刻板印象去看,最后觉着还不错。
贝拉贝斯特在长长的餐桌上对将军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母性”,可能继承了将军残酷的基因,更可能是她作为没有被驯化耳濡目染的女性,她的大脑就和婴儿一样,保持如水的纯净,不受性别观念的侵蚀。观众观感不适,基于贝拉拥有女性成熟身体,却有“智力缺陷”,此处的缺陷,意味着她无法像别的女性一样感知并避开危险,她在探索体验世界。如果一位女性并不存着暗夜行路的担心,遇到一个与身边男人“上帝”“迈斯”不同的花花公子,会好奇地迎上去,弄个明白,而不是被提前灌输“这样的男人不可靠”的先验警示,他究竟如何不可靠,需要女性自己去探究,因为她仍是想要触碰新奇的动物,不想被规训的木条一把拦住。避开尖刻危险的温柔阻拦,同样是一把钝刀。
如果女人自身不内化“耻辱费”的概念,那么她可以大大方方跟着邓肯魏德本走,跟着有兴趣的亨利出走,为了钱和新鲜的性体验,尝试maiyin。不适的观感正在提醒人们,这实际是一出性别倒置的实验性戏剧,贝拉没有被任何针对女性的教义框死,她的出生设定赋予她自由,一个拥有婴儿脑子、成人身体的人,她是科学怪人弗兰肯斯坦“新造的人”,她可以越过所有规则被原谅。
贝拉贝斯特足够幸运,她被引诱jianyin,被欺骗maiyin(前半段为自愿,后半段算为欺骗),被骗钱,可是她没有遭受虐待、残害,与残暴将军对决,还能顺利逃脱。如亨利所言,人们骨子里都埋藏着恶意,渴望看见一个愚蠢的白痴女人,被人玩弄,落得凄惨下场,好像这是她没有脑子,自作自受的终局。
在想象中,导演为贝拉贝斯特配上许多刚刚好的男人,一位阳痿的创造者父亲,一个醉心科学、迷恋非常规创造物的迈斯,一个为爱失智的前花花公子,一个如小男孩般保留希望的引路人,一位残酷傲慢的将军,贝拉在男人宽宥的夹缝中随心而行,无论其中的谁,自私些、残暴些,贝拉贝斯特就不会成为杰出的婴儿代表,一位智者,而会再次无法忍受冷酷的压迫,自尽。
所以这就是结局了,巧的是,贝拉一次与迈斯订婚,一次在婚礼上离开他,最终她都未能完成与迈斯的婚约,仍然是自由身,她拥有“上帝”为她留下的房子,女仆,她的朋友与xing伴侣,一个软弱、忠心耿耿的男人。世俗化的合理选择,不那么刚毅,但又聪慧女人的庇护所,一个拥护女性身体权、得体的男人。
没有看过《奥兰多》,私以为《可怜的东西》一样,一个雌雄同体的女/男,在尘世游荡。导演没有讨巧地选择转换性别,贝拉始终如外貌呈现,是一名长发飘飘、花裙飞扬的女性,她在里斯本、巴黎、伦敦的游荡之旅,像个急切了解世界的婴儿,而不是一名处处小心的女性,她不必小心,妓院也从始至终令人恶心。男人控制了性,就控制了女人,污名化性,性就成了女人必须在黑夜白天宝贝的东西,怀揣宝物,自然令人神经紧张。她袒胸露乳,张开腿,类妇科检查的架子架在床上,展现在大众面前,她选择、体验、退出,妓院的体验就不是灭顶之灾,摆脱男人的评价标准,是孩童学习成长的过程,都是体验,不加判断、辨别的体验。老鸨说:“你既需要体验顶好的事物,也要体验极其坏、不舒服的事物。”有了分类、区隔,才有好与坏,舒适区和痛苦区。
观众偶尔也要适应不舒服,不是纯虐电影,为了虐而虐,咬着牙、生理不适,还要说服自我,“看不懂,因为是艺术”,把它看做性转的启迪,不那么直白的启迪,如果她是男人,是不是一切观看之道更顺其自然,原来女人自身竟为了不可揣测的危险,让渡如此多边界,给男人,给世界。
每当我写作,就似有力量,贝拉肆无忌惮的体验,是赤裸裸的宣战和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