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集体失语的年代。话语权比话语本身更有力量。拥有权势的陈凯歌已然不能拍出当年《黄土地》、《孩子王》一般的作品。但是他和话依然被人相信:好电影,必有情怀。
这次我看的是《孩子王》。改变自阿城的同名小说。三部曲中的一部。编剧中也有陈凯歌的名字。但是当我看完电影,再草草看完原著,我发现,电影中,所有人物的对白:老杆与队长、老杆与来弟、老杆与校长和吴干事的对话,完全和书中的一样。于是我便怀疑这是个什么意思。比较电影与文学之间的关系,工程似乎有点巨大。但是单就《孩子王》这部电影与原著的比较来说,原著里老杆一边上课一边关注窗外公鸡、母鸡的交配问题。这是非常低俗又非常现实地反映知青欲望问题。但是陈凯歌把这一段删了。老杆变成一个上课精力全在学生身上的与传统教师不一样的好老师。去除了这些生动的市井文化细节,便将电影引入了陈凯歌的境界。难怪大家都说《孩子王》是部精神自传,是“精神”上的。
与原著相比比较大的删节便是对王七桶的回忆。小说里老杆翻开王福的笔记本看见王七桶的名字时便对王七桶这个人展开了一段回忆。在这段回忆中,还有王七桶向司务长要字典的情节。这便使得王福对字典的向往变得有根有据有来由。似乎在电影里不时那么太注重这种故事上的连贯性。处处体现精神自传的性质。只要求感受,不要求叙述。
最重要的改动,是老杆被撤销教师资格(本来也没有资格)之后,在自己的桌子上给王福留了一句:不要再抄书,即使是字典,也不要抄。我想就是这一句,将陈凯歌的名字放在编剧栏里,让人完全的信服。并且佩服。由此可见,个人的经历是显得如此重要的一件事情。所有的经历不一定会对人生有多大的影响。但都是成长的一部分。陈凯歌如此走过,然后如此记录。便让《孩子王》具有了“精神自传”之外的现实意义。
《孩子王》当年得了嘎纳的一个安慰奖(因为外国人根本无法了解当时的情况却给了一个教育贡献奖摆明了是埋汰我们)据说当时同在嘎纳的侯孝贤老爷爷看完之后对《侠女》的主演徐枫说这个片子真是闷的可以。“闷片之王”侯爷爷的评价却让徐枫认识了陈凯歌,于是便有了《霸王别姬》,便有了华人第一部金棕榈影片,和无上的权势。
我不是那个历史走过来的人,所以我无法解读《孩子王》里那种精神与情感上的空虚。我在现代化的物质丰富的现实化社会,用同样的空虚去感受在当时一个理想主义中国人们的空虚与落寞。老杆出去当老师,大家认为他得道升天了。他把揉碎的介绍信展开一遍一遍的看。但是,全中国都一个样,离开了这里不是便会享福了。文革让以前的读书人都野蛮了,文化的缺失让老杆万分痛苦。他放弃了批判教材而不用教材教书,是干了一件孔子般因“材”施教的大事。他为此万分得意。见了放牛娃便说“我认得字,可要我教你?”但其实他根本瞧不起自己,来弟老娘老娘的叫。这个当年的知识分子如今农村做饭的老娘们和老杆有着一种暧昧的感情。只是这种感情是共同吃苦的结晶。继而无法欲望化。在《孩子王》这部精神自传中,充斥的是陈凯歌对过去的个人回忆。但是他有意将其隐藏,将个人感情及知青回忆巧妙的融入电影静默的镜头中。“记住一件事情永远在事后”,老杆没有和学生告别教了一首歌便走了。于是这电影的最后,各种各样的东西与感情一同涌现,“水牛”、火壩、放牛娃、石磨、各种方言的小六九,闹是没有好下场的。然而静默的力量。。。我始终认为我个人的经历无法解读这些信息,即使感受也不能理解这最初,而且最单纯的情怀。
陈凯歌可以走,然而这情怀不能丢,我们相信,便会坚持。

孩子王(1987)

又名:子供たちの王様 / King of the Children

上映日期:1987片长:106分钟

主演:谢园 杨学文 陈绍华 张彩梅 徐国庆 勒刚 谭珏 顾长卫  

导演:陈凯歌 编剧:陈凯歌 Kaige Chen/陈迈平 Maiping Chen/阿城 A Cheng

孩子王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