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04-01

海街日记:人性,止于至善


心绪纷乱、或被工作生活中的琐事缠身的空隙,总是下意识地点开硬盘里的《海街日记》,静静地观摩一会儿,随便哪个片断都好。看四个如花似玉的姐妹,在祖辈留下的树阴遮蔽的旧式二层小楼里,吃饭,打闹,剪漂亮的窗纸,喝自家酿的梅子酒,为一些普通恼人的事情小小的纠结过后,又相亲相爱、平平淡淡地继续生活下去。

在国产影视剧还把“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理解为不可或缺的戏剧冲突、不把你的七情六欲挑拨得七上八下誓不罢休的时候,《海街日记》却像老奶奶聊的家常,淡雅温馨的剧情和影像,如一把熨斗,足够把一颗焦虑心的边边角角都熨烫平整。好像不是看一出戏,而是看到了平常感人的生活。

其实故事的背景设定够复杂的了。三姐妹的父母离婚了,因为父亲出轨了别的女人,并与之成婚。第二任妻子病逝,留下了第四个女儿。父亲娶了第三任老婆,生下儿子后,父亲去世了,欠下了一堆儿女债。一直自力更生独立生活的三姐妹,出席了父亲的葬礼,并把四妹接到家里生活。风流的父亲、抛弃孩子的生母、两个继母、同父异母(还分别是两个继母所生)的妹妹和弟弟,还有性格迥异的大姐、二姐、三姐。这样的家庭关系,若是到了一般编剧手里,估计要乐不可支了,不写尽人间百态也必须让你体会到什么叫世态炎凉。似乎只有尽力放大人性中的“恶”,才有戏唱。
可是在电影中,所着眼之处皆是“人性之善”。

四妹浅野铃,寄生在继母的篱下,还上小学的她懂事、隐忍,呵护幼弟,独自勉力照顾病中的父亲,直到为其送终。她有着苹果一般可爱的圆脸,还有一颗习惯于隐藏小秘密的心。

在医院做护士的大姐香田幸,自高中起就担当了一家之主的责任,任由本来窈窕的青春在光阴里流逝。煮饭、洗衣、打扫屋子、修建庭院的树木花草,每日在佛龛前敲一下铜磬。她带着某种仪式感和尊严感做着这一切,甘之如饴。她洞悉世事,在葬礼上只见了浅野铃一面,便了解了这个失去庇佑的小妹尴尬无望的处境,即刻决定将其接来家里共同生活,为其负担学费。

二姐佳乃,漂亮,笑起来眼角有俏皮的鱼尾纹。总是谈不靠谱的恋爱,遇上吃软饭的渣男,还总是笑嘻嘻地安慰对方“不急,钱什么时候还我都好”。她对人是天生不懂防备。软弱易动情,失恋了就喝啤酒浇愁;自小相熟的饭店老板娘的葬礼上,最是泣不成声。她又是最拿得起放得下的,失恋完了就振作精神,买新套装,好好上班多赚点钱呗,不然还要怎样。整个剧里,她哭得最多,笑得最多。

三姐千佳,古灵精怪,喜欢咖喱和钓鱼;能自娱自乐,能和妹妹的小朋友们玩到一起,能在姐姐们拌嘴时充当和事佬,算是和谁都处得最好的。她的平和柔善来自于天生对外界的接纳和包容,对生活对自己亦没有过多的要求,就像生长在庭院里的植物,就这样淡淡地活下去,就挺好。尽皆于此,三姐的人生是最顺风顺水的,爱情和睦,悠然自得,有闲亦有快乐。

也不是一帆风顺、没有波澜。

比如面对离家多年的母亲,大姐就耿耿于怀,母女难得相见,表面客气带着生疏,满腔难以言说的感情惟有极力克制,甚至还为庭院的事小小吵了一架,算是爆发了一点多年积攒的怨愤。但很快,母亲又亲自登门带来了给女儿们的礼物,两人打着伞在蒙蒙细雨中去给外婆上坟,途中又聊起了天气、梅子酒的家常。大姐匆匆跑回家,为赶飞机的母亲捎上外婆当年酿的梅子酒,母女皆欢。母亲带着惦念上了飞机,她的心也落了地。

比如不慎爱上了有妇之夫,面对小妹的兀突诘问,向来淡定的大姐也一时语塞,她处理感情困境的方式是不停地做家务和寄情工作,最终也因了家庭,没能答应男方迟来的承诺。别人都替她考虑——将来妹妹们都嫁人了,你的终身大事怎么办?她泰然视之,只知道现在不是抛下这份责任为自己打算的时机。

其实,妹妹们当真离开姐姐就无法生活吗?也未见得。一个如母亲般严格、唠唠叨叨的大姐,也时常令人颇有微词。但是洗澡撞见了面目可憎的灶蚂,第一个想起来的救兵必是大姐;需要商量的家事,不论大小,唯大姐马首是瞻(尽管有时候只是做做样子)。以这种亲密敬畏的方式,回馈大姐的辛劳,是妹妹们心照不宣的决定。

有情,有担当,有规矩,就这样维持着四口之家平淡又幸福的运转。看了电影,也许很多人会扪心自问,换作我能处理得这么好吗?并不容易吧。现实里总是龌龊的东西更多一些……但其实都是选择的问题。姐姐们没有赡养这个妹妹的义务,完全可以选择不出钱,完全可以选择不去管妹妹,但她们没有;大姐也没有代母操劳的义务,她完全可以撇下亲人,和男友出国双宿双飞,寻求自身的幸福,但她没有……《礼记》中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努力做一个向善的人,未见得能即刻收获回报,但至少心灵是安静愉悦的。拥有一颗安静的心,比什么都重要。

就好像大姐在清早独自蹲在春寒料峭的院子里修建树枝;或者为家人一一取下晾晒干净的衣服,然后仔细叠好;又或者四姐妹一起围在窗前看梅树、一起在沙滩上漫步,一起点一簇烟花……那一刻,她们是幸福的。

海街日记海街diary(2015)

又名:海街女孩日记(港) / Kamakura Diary / Umimachi Diary / Our Little Sister

上映日期:2015-05-14(戛纳电影节) / 2015-06-13(日本)片长:127分钟

主演:绫濑遥 长泽雅美 夏帆 广濑铃 大竹忍 堤真一 加濑亮 风吹 

导演:是枝裕和 编剧:是枝裕和 Hirokazu Koreeda/吉田秋生 Akimi Yoshida

海街日记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