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英雄梦,欣赏崩坏的世界里美好起来的一瞬间。

我想这样评价是枝裕和的电影。

早稻田大学、入围戛纳、金棕榈奖《小偷家族》、圣塞巴斯蒂安、最佳导演、最佳编剧、终身成就:这或许是人们在介绍他时常出现的名词。但我今天并不想拿这样的标签来介绍他。

那拿什么来比喻他的电影呢?

如果某一天窗外的黄昏非常温柔,如果某一个夜晚你想喝一杯水果酸奶,如果某一段日子你过得有些颓唐和不知所措,如果你做了一个不计较时间的梦,如果这样,那么请打开一部枝裕和的电影,因为他们一定最适合那个时候的你。

如同很多人,认识是枝裕和,是他的那部《海街日记》。

干净的日式镜头,讲述四个姐妹的平淡日常,大姐贤惠,二姐美丽,三姐可爱,四妹纯真。在生命的悄然闯入与离去之中,体会日本的生活美学。

给窗户贴新的窗纸、酿梅子酒、骑单车载着朋友穿过开满樱花的隧道、在海猫食堂里和店主聊天、穿和服参加每年一度的烟火大会,并不起眼的日子里,依旧藏着许多善意和温柔。

正如是枝裕和在他的散文集《有如走路的速度》里写的那样:

“我不喜欢主人公克服弱点,守护家人并拯救世界这样的情节,更想描述没有英雄,只有平凡人生活的、有点肮脏的世界忽然变得美好的瞬间。”

提起家庭,一些人想到的是归宿,一些人想到的是逃离。

《步履不停》和《比海更深》便是借此来讲述家庭的温情与残酷的两部影片。

因为救人而溺水身亡的长子,娶了带着小孩的寡妇的次子,安逸随性过日子的女儿,温柔慈祥的母亲,有点倔强的父亲,平淡地不加调料的叙事镜头,和偶尔讲出来的让人心头一触的台词,使得充满在日常生活里的隐形矛盾,在影片的进展中越来越清晰起来。

《比海更深》里,曾经的获奖作家沦落成不体面的狗仔,沉迷于赌博甚至不能养活家人,年轻时候的梦想已然远去,那种“想要变得更好”的希望也早已消失殆尽,人已步入中年,如何面对平庸的人生结局,是当下要解决的命题。

是枝裕和通过影片给我们的答案是:和解。

与曾经拥有英雄梦到如今只剩平庸的自己和解,坦然融入到日常的家庭里去。

没有中二的离家出走,没有痛心疾首,没有大吵大闹,没有嘶声歇底,没有自杀乱伦,拍过因同性性行为而感染HIV的男子,也拍过三年的小孩子来纪录日本教育,这位人生经历丰富的日本电影艺术家,却喜欢用柔软的笔触,淡淡写下“坦然接受事实”这样的答案。

有些电影惊心动魄是在提醒你它是部电影,而有些电影平平淡淡是在告诉你这是生活。

食物,是日本电影中不可缺少的一个元素。《海街日记》里的梅酒、咖喱饭,《Going my home》里的味增饭团、年糕菌菇汤,《奇迹》里的轻羹,《步履不停》里的冰麦茶、玉米天妇罗、寿司、鳗鱼饭,《小偷家族》里的可乐饼,让平淡的日式镜头多了很多烟火的气息。

每次看到这样的镜头,总会想起小说里对放学后的傍晚里飘着菜香味的街巷的描写:“青石巷子笼罩在晚霞里,油画似的,几缕青椒肉丝香味从墙院里飘出来”。

食物,拉近了家庭成员的关系:像在电影里,即便是关系疏远,也依旧把酿好的梅酒送给分居的妈妈;即便是常年冷着一张脸,也依旧会在闻到玉米天妇罗香味的时候跑到饭桌旁。

是枝裕和电影剪辑【2min】

有人说是枝裕和是小津安二郎电影风格的继承人,在我看来,虽然早期的他的作品如《幻之光》里的确有很多欧美电影家的影子,但是,我依旧觉得,从《无人知晓》开始,是枝裕和便已经和小津安二郎决裂开来了,更何况,受到台湾导演侯孝贤的影响与启发,是枝裕和的电影里,更多了一份疏离感和忧伤,但是这样的忧伤,在看完影片后,会出其不意地被治愈。

但这并不能说是枝裕和是一个治愈系电影的导演,若如此看待他,必然太过肤浅。

改编自真实事件西巢鸭弃婴事件的《无人知晓》讲述了被母亲抛弃的四个孩子独自生活的故事,捱苦可悲的生活重担落在年仅12岁的长子身上,最后,他把因为营养不良摔跤而死的妹妹放进行李箱里,埋在了机场附近的空地里。

“理解生和死,直面凄惨的现实”这种本该是成年人面对的问题,毫不讲情理地甩在平均年龄不足是10岁的孩子面前。

除此以外,探讨男人恶趣味的《空气人偶》、向日本司法界提出质疑的《第三度嫌疑人》、讲述小偷和流浪女孩的情感羁绊的《小偷家族》,都可以说明的是,在是枝裕和温暖的镜头下,有的不仅仅是平淡家庭生活,更有对社会严肃的思考、对复杂人性的探讨,他的电影里,没有大片大片的台词灌输的说教,没有励志人生,没有如临末日的苦难,没有救世的伟大英雄,但是,所有人类每天都会有的情感都会在这流水账似的线性电影叙事方式中涌现。

像一开始说的那样,是枝裕和是唯一一个我愿意一直打五星的日本籍导演,他不喜欢戏剧冲突,但却真实地描绘着我每一刻的样子。


海街日记海街diary(2015)

又名:海街女孩日记(港) / Kamakura Diary / Umimachi Diary / Our Little Sister

上映日期:2015-05-14(戛纳电影节) / 2015-06-13(日本)片长:127分钟

主演:绫濑遥 长泽雅美 夏帆 广濑铃 大竹忍 堤真一 加濑亮 风吹 

导演:是枝裕和 编剧:是枝裕和 Hirokazu Koreeda/吉田秋生 Akimi Yoshida

海街日记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