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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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枝裕和依旧聚焦在家庭题材,带来了一个四姐妹的故事,古都镰仓的香田三姐妹(大姐幸,二姐佳乃,三姐千佳)将昔日父亲出轨与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浅野铃接回来一起住,四姐妹在外婆留下了的老房子里平淡如水却相濡以沫地过日子。
老房子在电影中出境不少,家长里短都在榻榻米上进行,从庭院里拍过去的机位以及人物在房间里穿行的镜头让人觉得有久违的“小津”味道。一种日式审美情趣跳出了电影情节,牢牢地把人吸引住,主人公们的衣、食、住、行,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平凡生活中绵密的种种细节也可以变成一桩美事,幸洗碗、擦地板、从院子里摘了一串南天竹也变得极其诗意,看得人入迷。而庭院里的梅树,将外婆和母亲和女儿以及外姓妹妹连接在了一起,浅野玲同三个姐姐一起新酿梅子酒,从陌生到了彼此无间隙,当大姐想要向母亲表达歉意时灌了一瓶已经去世的外婆的陈酿梅子酒。母女俩在离别的车站并无多言,一瓶梅子酒足以表明一切。
无论是电影开头佳乃与渣男居住的场所还是大姐幸与医生男友居住的场所都已然是现代化的公寓楼。木质的带着外婆的味道的象征传统的老房子其实在日本也不常见了。这种老房子是回归自然的日式建筑的典型代表,木格拉门,半透明障子纸和榻榻米木板地台营造出一种几何感,让人感觉到一种禅意,大量自然界的材质让人感到淡雅节制。
老房子也意味着家族的传承和传统的东方式价值观。“无论如何一家人也要在一起”的思想让大姐幸的肩上扛起了一个家的责任,外婆的去世和母亲的离开让她成了这所老房子的守护者,她的执拗和坚持撑住了这个家。
现实世界中日本的传统大家族在现代化的时代里早已分崩离析,在我最近看的一本书《无缘社会》里提到大部分的日本家庭各个成员都分散在不同的城市,来往已经不如过去那般频繁。其中一个章节提到一位七十来岁的男子独自在东京的出租屋里去世,去世后一周那个房间里仍然回荡着他姐姐从北海道打来的电话答录机的留言,询问他有没有收到她寄出去的玉米。姐姐根本就不知道弟弟已经不在人世。姐姐和弟弟都已高龄,身体都不好,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
于是是枝裕和创造出来的幸姐妹四人的老房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美丽的愿景罢了,就连二姐佳乃在电影里也说,大家迟早会要搬出去的。





成长与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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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如水的情节缓慢推进,但是依然能看出姐妹四人的变化。大姐幸给小妹玲看老房子里曾经记录她们长高的笔迹,象征着在时间流逝中各人的成长。
二姐佳乃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糟糕的恋爱和酒精中有所醒悟,摆脱了渣男,结束混混噩噩的日子,开始打起精神来认真面对工作和自己的生活。当然这一切得益于新来的男同事(加濑亮),两人在电车里的一番对话似乎点醒了佳乃,有时候一个人跟渣的伴侣在一起,是不自知自己配得上更好的人,不自知自己可以做得更好。我很喜欢那个在天台上佳乃和众同事看烟花的场景,加濑亮从楼梯口上来,轻轻站到了佳乃的身后,两人都抬头看天上的烟花,这时候镜头立刻切换了,留足了念想。
三姐在电影中笔墨不多,她是唯一没什么心结的人,整天大大咧咧的,但是当她的男朋友凝望珠穆朗玛峰的照片时她似乎流露出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惆怅,也许电影里没说的、等待她的,是一场离别和考验。然而时间会告诉她怎么做。
四妹妹虽然是最小的,但是确是心事最多的,对于父亲的怀念、后妈的怨念、自己身份的愧疚令她始终放不下。在新的城市里一点点融入,新的同学、朋友的陪伴,姐姐们的照顾和开导中逐渐成长,并且试图拼凑出父亲的过去(饭店老板的独门面包)。在摆脱过去之后她要面对的是明媚的将来,一场青涩的初恋不出意外地即将来临。
而大姐的成长其实是与父母的一场和解,她最后原谅了母亲也原谅了父亲。而这种成长是因为她走入了父辈们的轮回。饱受父辈婚外恋之苦的她自己也陷入了一段婚外恋中,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她那么一无反顾地马上做了领回浅野玲的决定大概是隐约觉得自己需要一种赎罪吧。凡事并没有绝对,很多对错是说不清的。她逐渐领悟了当年是小孩子时无法理解的父母的过错。说到底,不好怪谁,父母也不过凡人。

樱花和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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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和烟花都是易逝的,都是日本文化的典型代表。电影中有两段美得不像话的段落,一是暗恋浅野玲的男同学带她去开满樱花的隧道,少女坐在单车后座仰起脖子沐浴在阳光与樱花花瓣中。另一段是姐妹四人穿着浴衣在院落里点燃烟花,烟花的映衬之下美丽的脸庞让人心动不已。
我不得不狠心地说,此片败笔就败在这里。太!美!了!
美丽掩盖了影片应有的深度和厚度,有人说是枝裕和有“小津味道”或者“侯孝贤味道”。(侯孝贤能不能和小津并列再说)但是小津和侯孝贤是不会拍这样的镜头的。
小津的通透和侯孝贤的苍凉不需要这样的美人美景啊。
于是乎,《海街日记》成了少女的读物,少了厚重的基调,人物都太美好,故事没有缺口。就像森淳一的《小森林》,美则美矣,不真实。生活的冷酷被掩盖掉,电影中借人物说出口的道理(即使将死,也不失欣赏美的能力)太没说服力。就好像豆瓣首页每每推荐的美食照片,旅行照片。看似精致的生活,实则如精美的明信片一般单薄。
是枝裕和与小津和成濑之间,隔着永远无法穿越回去的时代。这个时代再无《东京物语》或者《浮云》。台湾导演陈国富曾经说《浮云》:人生是无奈的,这句话要讲得温柔,但态度要非常坚定。
人生无奈,但是要勇敢地活下去,是《海街日记》想说却没有说好的。


但是,我舍不得给电影低分啊。。。

海街日记海街diary(2015)

又名:海街女孩日记(港) / Kamakura Diary / Umimachi Diary / Our Little Sister

上映日期:2015-05-14(戛纳电影节) / 2015-06-13(日本)片长:127分钟

主演:绫濑遥 长泽雅美 夏帆 广濑铃 大竹忍 堤真一 加濑亮 风吹 

导演:是枝裕和 编剧:是枝裕和 Hirokazu Koreeda/吉田秋生 Akimi Yoshida

海街日记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