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
除了要面对无常带来的跌宕,
还有贯穿其中的平淡和琐碎。——《海街日记》
因为看到这段在明信片上的话,于是在周五的冬夜,一个人准备好了火锅,暖暖的火锅配上温情的电影,时间都变得可爱而值得期待。许是一边吃火锅一边看的缘故,有很多画面在低头涮火锅的时候错过了,火锅吃完的时候,电影里四姐妹在海边上散步,镜头渐行渐远,接着就谢幕了。谢幕得是那么猝不及防,那一刻不敢相信电影已经结尾了,因为感觉上电影什么也没有讲,甚至还在期待着一些或狗血或激情的故事。

但电影就是结束了。整部电影淡得和白开水差不多,没有剧情的跌宕起伏,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故事。讲的是三姐妹在多年未见,抛妻弃子的父亲的葬礼上遇到了父亲二婚生下的女儿,并把她带回了镰仓和她们一起生活的故事,淡得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部电影,而是一个生活vlog。

但,即便整体的评价如此,细细回味起来,有一些镜头看的时候还是会心头一热。

在三姐妹参加完父亲的葬礼后,准备坐小火车回家。三姐妹在车门和同父异母的妹妹浅野铃道别,在火车门快关的时候,似乎是经过了很久的考虑后大姐对浅野铃说:“小铃,搬到镰仓和我们一起住吧。”其他两个姐姐也微笑着表示着欢迎。浅野铃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眼睛里放着光说:“好,我会去。”话音刚落,车门便关上了,火车慢慢驶离了站台。浅野铃奔跑着追着火车,用力地左右摆着手和姐姐们道别。

为什么会觉得这一幕有点感人呢?许是印象里小时候有过太多次坐上车离开家人的场景,也许是大姐主动的邀约,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表达姐姐们对一个同父异母妹妹的接纳。而这,对于一个失去了母亲,又刚刚失去父亲的浅野铃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久久温热人心。

镜头一转浅野铃搬到了镰仓,姐姐们热情地帮着她拿行李,替她早早地收拾好房间,为了她的到来还特地准备晚餐。似乎是简单而常见的场景,但却让人心理温暖——有人接纳自己,有人心里想着自己。人毕竟是社会性的动物,被周围的人所接纳,所珍爱,这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在电影的后面许许多多的镜头,都在表达着姐姐们对这个妹妹的接纳,在相处中拉近与浅野铃的距离。刚来的时候浅野铃怯生生地,很有礼貌但与姐姐们总有距离感。大姐对她说:“浅野铃,你是我妹妹,叫我的时候不用加个‘酱’。”二姐在火车站台上对她说:“不要叫佳乃小姐,叫小乃就可以了。”而三姐则是会带着浅野到她们以前常去的海猫食堂,向妹妹介绍每一个熟悉的人。

三个温柔的姐姐帮着浅野渐渐地融进了她们的生活里。三姐会在浅野踢足球的时候去加油助威,在浅野踢进球的时候一起喝酒庆祝,和浅野分享着家里酿的梅子酒;二姐在涂指甲油的时候也会小心翼翼地给妹妹涂上一点,讲着自己涂指甲油被学校老师发现臭骂一顿的经历;大姐会对浅野温柔地说,如果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可以和她分享。会在浅野有心事的时候,带她到山上把心里的情绪全都喊出来。在烟火节的时候,大姐专门为妹妹准备了一套好看的浴衣,让她穿着去海上看烟火。因为忙于工作而没有看到烟火的三个姐姐,也在浅野看烟花回来的时候,盛装打扮,四个人在院子里放着烟花,那画面温馨祥和。在春天到了,梅子成熟的时候,四个人在院子里采摘着姥爷种下的梅子树结果实。

如此闭上眼,回忆得最多的便是姐们四个在一起的打打闹闹,互相拌嘴,相互关心的生活日常。虽淡入白水,但却能感受到其中的温情。

所以,电影所传达的第一个关键词是,接纳。

后来,在外婆的七周年忌日上。三个姐姐的母亲回来了。大姐一直不能原谅母亲,因为在和父亲离婚之后,母亲把她们三个留给了外婆,自己远嫁他处很久都没有回来过,就连外婆的葬礼母亲也没能回来。葬礼结束之后,母亲回到了外婆留下的老房子,也就是四姐们现在住的地方,说着想把老房子卖掉的话。于她而言,四姐们迟早要嫁人的,这个房子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大姐听到后情绪激烈地和母亲吵了起来,对她而言,这是拉扯她们长大的外婆留下的房子,这里有她们生活的记忆,而这和母亲一点关系都没有,母亲没有权利处置外婆留下的东西。母亲也知道自己理亏,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在要离开镰仓的时候,母亲给四姐妹都买了礼物,交给大姐,自己准备去墓地看看母亲。大姐犹豫了一会,也跟着母亲一起去看外婆了。在雨中,母亲跪在外婆的墓前,说自己没能做个好女儿,脸上满是无奈和遗憾。大姐看着母亲,心理逐渐起了变化。在母亲等火车的时候,冒着雨跑回家里,给母亲装了两瓶梅子酒,一瓶是外婆生前酿的剩下的全部,一瓶是她们自己酿的。也就在这时,这个从小就扮演着母亲角色的大姐终于放下了对母亲心中的结缔,选择原谅母亲。对于母亲而言,她不再会因为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而倍感煎熬。而对大姐而言,宽恕了,也便放下了,而且又重新得到了母亲的爱——在雨中跑回去的时候,母亲在她深后喊着:小心点,别摔着了。

大姐一直不能原谅父亲,抛弃了自己的妻子女儿和另外的女人结婚。这让她早早没有了父母的疼爱,让她早早地担当起了照顾两个妹妹的重任。在参加父亲的葬礼时,来了很多客人,他们都说父亲是一个很好的人,大姐对父亲有了第一次的评价:只是老好人罢了,替朋友担保借款,一同情别人就会奋不顾身。此时大姐对父亲是有着隐隐的恨意的,对于带给她伤害的父亲来说,这不是一个好的父亲。

但是,后来她也和父亲一样陷入了一段不伦的恋爱,自己也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在和铃谈心的时候,铃一直为自己的母亲插足了别人的婚姻而感到愧疚,听着铃的话,幸的心情是复杂的,此时,也许她也能理解为什么父亲会离婚。在故事的结尾,四姐妹在海滩上散步,幸说:父亲说不定是一个温柔的人呢,因为他给我们留下了这样一个妹妹。大姐对父亲的评价,从完全否定到部分肯定,因为有铃这样一个妹妹闯进了生活里,隐隐的恨意在心中化解,对父亲的爱也从心中滋生起来。

所以,电影所传达的第二个关键词便是宽恕。亲情,无论如何是割舍不断地,尽管原生家庭给孩子带来了不幸的童年,但长大后的她们,在经历世事,对生活有了更多的感悟和理解之后,和自己的内心达成了和解,宽恕那些曾经怨恨的,心里便轻松了起来。

电影的开头是一个葬礼,这个葬礼打破了四姐妹的平静生活。因为共同父亲的葬礼,她们得以相识相知相互爱护。对于三个姐姐而言,父亲是不负责任的,在她们年少的时候抛妻弃子,而母亲也同样如此,因为父母的婚姻破裂,三姐妹从此没了父母的关爱和呵护。而对于铃而言,父亲的离世也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变化,身边再没有一个亲近的人。幸而命运安排,三个姐姐接纳了她一起生活,给她带来家的温暖和快乐。电影的中间也有一个葬礼,实际是外婆的七周年忌日,对于三个姐姐而言,拉扯她们长大的外婆去世了,对于她们的生活来说一定意味着巨大的变化。电影的后面,也有一个葬礼,是海鱼食堂女主人二宫女士。海工女士年纪不大,却患上了绝症,在自知时间不多的时候,她去看了美丽的樱花,在临终病房里安然地等待着死亡。一直对葬礼抱有抵触的心理,总不愿意看到,或者说不愿意面对死亡。但是在这个电影中,葬礼似乎成了一个符号,寓意着生活的巨大变化,以及那变化之后的平淡。在葬礼上,人们没有哭天喊地,只有虔诚地慰问,葬礼之后,人们继续着生活,一切都变了,但一切又都没有变。我想,电影中所想表达的便是文章前面的这段话吧:人的一生,除了要面对无常的跌宕,还有贯穿其中的平淡和琐碎。

这大概也是电影所表达的第三个主题,无常与平淡。

一部淡入白水的电影,但在细细回味的时候,却被其中的细腻含蓄的情感表达所触动。也应该还会再看第二遍,第三遍也说不定。


海街日记海街diary(2015)

又名:海街女孩日记(港) / Kamakura Diary / Umimachi Diary / Our Little Sister

上映日期:2015-05-14(戛纳电影节) / 2015-06-13(日本)片长:127分钟

主演:绫濑遥 长泽雅美 夏帆 广濑铃 大竹忍 堤真一 加濑亮 风吹 

导演:是枝裕和 编剧:是枝裕和 Hirokazu Koreeda/吉田秋生 Akimi Yoshida

海街日记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