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07-14

切腹:做足了前戏，就能高潮迭起

“切腹”是日本武士最崇高的自杀方式，用以表现其忠诚、勇敢。古代许多国家和民族认为人的灵魂寄宿于肚腹中，在必要的情况下，人可以切腹以展示自己灵魂的纯洁，这被认为是“切腹”的发源。平安时代（公元794～1192年）以来，“切腹”成为日本最为普遍的自杀方式，逐渐形成了庄严仪式，并出现了辅助切腹的介错人。
1962年小林正树执导，桥本忍编剧，仲代达矢、三国连太郎、岩下志麻、石浜朗等主演的武士电影《切腹》，是日本剑戟片历史上最经典的作品之一。影片采用16:9经典宽银幕，电影画面在构图和线条方面充满几何学美感；黑白灰三色的科学运用和高超的拍摄技巧使影片在光影方面臻于完善，画质清晰可以说是突破了技术的局限；同时，影片诸多片段，如巷中跟踪对决、凄美爱情、一对多杀阵、疾风吹动劲草等，成为剑戟片经典桥段；影片所表现的人性关怀与反抗精神是超越时代熠熠生辉的，无论今天还是未来都是令人感动与敬佩的。本片与《七武士》《大菩萨岭》并称日本剑戟片三大神作。
《切腹》的叙事结构极为精巧，这主要归功于编剧桥本忍的神奇构思，影片通过家老和津云半四郎各自的回忆，还原了千千岩求女切腹的场景及缘由，“也许我们那天的确太武断了，原来情况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倒叙和插叙反复切换，影片的整体结构与《夺命剑》如出一辙，可以用一句话精确概括，即“做足了前戏，就能高潮迭起”。作为剑戟片，杀阵自是必不可少，甚至是电影的大部分，但该片并未沉迷于杀阵，对杀阵的运用比较克制，恰到好处，如同《夺命剑》，《切腹》采用百分之八十的篇幅用来表现家庭生活、悲惨命运，情节虽紧凑但叙事平淡，然而电影的剩余部分杀机频现，跌宕起伏，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整部电影而言，犹如一条平静的大河，在宽阔的平原上缓缓地流动，阳光映照下波光粼粼，只有些许雾气升腾，但行至半途，突遇数丈悬崖，大河倾泻而下，激起无数浪花，崩裂的水珠翻腾，水沫在瀑布上挂起了一道绚丽的彩虹，耀人眼目，而这道彩虹，即是津云半四郎与泽泻彦九郎在护持院之原的决斗。
影片主角津云半四郎的扮演者仲代达矢表现力十足，借助高超的化妆手段，浓密的络腮胡、蓬乱的头发，再加上其悲戚的表情、愤怒的眼神，仲代达矢从神、形两方面成功地塑造了一位困顿的老年武士，在黑白片画面下显得更为逼真，如果不是事先知情，很难让人相信他当时只是一个三十岁的年轻演员。仲代达矢在本片的表演中相当敬业，在人物表情上，津云半四郎庄重肃穆，从未出现其在《大菩萨岭》《用心棒》《椿三十郎》等电影中饰演反派时标志性的诡异微笑，这对习惯了反派的仲代达矢无疑是一个挑战。在动作上，护持院之原决斗中，津云半四郎举刀、挥刀砍杀的等皆气场十足；在井伊家战斗中，津云半四郎边战边退，狼狈而又顽强，摔碎井伊家甲胄后毅然切腹自杀，展现了真正的武士风范。

影片主要讲述武士千千岩求女穷困潦倒，妻子肺痨咳血、儿子高烧濒死却无钱请医生诊治，不忍眼睁睁看着妻儿死亡的千千岩求女不得已以切腹为借口去江户大族井伊家谋求施舍，当时江户大族对假借切腹之名闹事的武士通常会施舍钱财平息事端。井伊家为阻止这种切腹骗钱之风，同意了千千岩求女切腹的要求，并为其准备了切腹仪式，在发现其武士刀为竹刀后（真刀已卖掉换钱）拒绝了其延期切腹的请求，逼迫其用竹刀切腹，千千岩求女在万分绝望之下切腹自尽，后介错迟迟不落刀斩首（介错，在切腹者切腹后砍掉其头颅去除其死亡痛苦的人），痛苦万分的千千岩求女咬舌自尽，凄惨而死，场面令人震撼。
千千岩求女死后，作为岳父的津云半四郎为复仇切掉了逼迫千千岩求女切腹的井伊家三位得力家臣的发结。关于影片的杀阵，津云半四郎和泽泻彦九郎在护持院之原的决斗戏是最精彩的部分，十面埋伏式的背景音乐节奏急促，扣人心弦；疾风吹拂着护持院之原，呼呼作响，草丛随风晃动，一切都显得危机四伏；对决的两位高手，眼神凌厉、步伐沉稳、腾挪灵活，武士刀相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命运的厮杀对剑戟片动作快感的表现淋漓尽致。

影片对主旨“切腹”进行了数次呼应并切腹所代表的武士道进行了思考，千千岩求女在井伊家被逼切腹，最后咬舌自尽，切腹并非其真实意愿；矢崎隼人、川边右马介、泽泻彦九郎被津云半四郎切掉发结后并未切腹，只是称病不出，津云半四郎讥称武士道对勇武的井伊家也只是门面而已；后泽泻彦九郎主动切腹自杀，家老派人强令矢崎隼人、川边右马介二人切腹自杀，以维护井伊家的颜面；井伊家的战斗后津云半四郎切腹自杀，践行了一位真的武士对切腹的承诺，这才是真正的武士道精神。
总之，《切腹》成就了日本剑戟片不可超越的高度，是后世电影人学习的典范。

BY 张少川cyu
2017年7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