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5-07-29

切腹:武士道及其相关一谈

（一）
作为政治文化的核心里子，武士道之于日本犹如儒家之于中国的重要位置。研究通常把"武士道"作为一把解读日本社会数个世纪的钥匙。
所谓的武士道，是相关武士处世的准则，是道德与伦理的约束尺量，更关系到人生意义、价值取舍的诸多方面。今天我们谈及成熟的武士道吸纳融合了儒道、禅宗、佛教、神道教等多方文化的影响，经时间的变化，政治主张的针对与人文学风的侧重而延伸演变。
武士给人的直观印象是刀，刀是用来杀戮的冷兵器，刀抑是惩恶扬善，是维护社会正义公平的砝码。然而，刀的持有更是武士贵族身份与勇武的象征，是武士的气节与灵魂。最初武士阶级形成规模的端倪源于天皇集权的架空瓦解，武士们存在的意义是以维护幕府政权，充当兵刀利刃。后尤其战争时期的往来乱战，武士成为纵横家手中的棋子器物，杀伐不得终止，也让岛内尚武之风更甚。
我们看历史，尤其从现代的角度权衡考量，历览中西封建集权的表现大致相似，自然社会的变化，时与势的顺应，古今战争之势几无差异。任何历史事物或事件放置于不同时期，不同背景对历史万物的思考，都有其独特意义的甄别与求索的方式，武士道同样存在着积极与消极等诸多且不同层次、角度的解读。

（二）
武士道的残酷与狭隘在于，武士在服务政治与对自我信仰追逐的斡旋中，忽略了人性道德的美善、仁爱，偏离了人道主义的核心，其中尤为极端的表现就像现代的法西斯军国主义。
在《叶隐》的文化阵营里，同样暗合了政治家谋求身份权势的恒稳与利益性，始终以本土神道教的神性，尊卑与集体意识为根本，强调武士忠、勇的服从与机械性，而弱化了儒学的仁、义。叶隐推崇武士无所畏惧的消逝，毫不犹豫的死去，这是武士道残酷的表现，同样，这种真实感或仪式感就像切腹所赋予武士的尊严和绝对意义。
此外，在死狂意识的包裹中，往往孕育着一种境生象外，意寓空寂、幽玄的超验取向。这种价值的灌输一方面源于自然风俗的映射，不仅是地域风貌与社会人文的缩影，尤其与日本一贯的审美传统离不开关系。这种既唯美且悲情，既清幽又浪漫的感官情绪可谓支配日本民族文化的核心。
一如筱田正浩笔下《樱之森开满天下》，林野漫天飘落的樱花与武士的死亡形成互文，极致的绚烂美景，同样意寓着生命衰微的征兆，在最美好的时刻遁入癫狂与死寂，犹如生命的无常，如入梦幻之境，语言所不能表达的神秘，呈现出另一种混沌与禅的觉悟。

（三）
士道阵营的表现，是狭义武士道向广义武士道的侧重衍变，也是和平时期尚武到文风的转变。作为武士不仅应该有高超的武技，更应具备治理天下的才学与高瞻远瞩。
品德高尚的武士依附军阀成为其幕僚，辅佐为之出谋划策，供大名或宗族的首领参考。也有品茶悟道，一花一世界，单纯的作为闲云雅士而隐遁于市。他们或者如同黑泽明笔下的“草莽”浪人与文人仕者，凭借高超的剑道与博闻的学识修养，或悬壶济世，或高居庙堂。这类明显的范例，最具盛名的形象代表就像《七武士》《座头市》里面的武士，这些被多次搬上荧屏的英雄形象，他们身上依然体现着儒学的仁义。
士道派不受于政治家权柄的杀伐摆布，不似阴郁地寻求死狂与真实，而是以天下为己任，背后核心的价值追求向儒家提倡的德治靠拢。一如儒学提倡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思想，武士开始重视文武兼备的修养。
此外，从中可以窥见的是中日之间汉风与和风的丰厚渊源与不可调离。因为日本是一个更善于学习，取长补短且严谨的民族，日本对于儒学佛禅的吸收发扬，并自觉性的融合创新，建立本土文化的民族和魂，也是立寓现代日本的奠基。

（四）
十九世纪中后期最终走向幕府时代的落幕，这当然也标志着武士阶级的末路。根本的冲突一是商品经济的发展，破坏了武士阶级的利益链结构，经济权益的基础直接决定上层建筑，武士渐渐沦到庶民的位置。
另一更直观的因素是美国的"入侵"介入，冲击和打破日本岛内一贯封闭的风俗民情与社会结构，同时带来的是西方的资本主义，随后席卷并加速了日本这片土地从传统社会发展向现代、文明社会的进程。可以说，接替封建幕府日落的同时是日本资本主义的发展。
六四年东京奥运会之后，日本的经济愈渐繁荣蒸上，到了今天的日本早已脱亚入欧，发展成为高度文明与现代化的资本主义社会。日本至此与武士道一刀两断了吗？恐怕没这么简单，现代化的政府的确焕然一新，但一个民族的核心文化或者说文化属性始终是传统的，是根深蒂固的，是潜移默化的。
从民俗传统的神社神道，或者说日本首相去参拜靖国神社的情节，亦或从传统的男权社会思考日本现代女性的位置？又如忠诚，勇敢，仁爱之下支配武士道的是儒家，神道教和佛教禅宗，从某种层面考量，日本难以实现西式的民主自由，更难抛弃的是宗族、集体主义的意识，这就更无法将武士道与现代日本撇开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