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9-01-13

老无所依:无所依

我很喜欢听贝多芬的第五《命运》交响曲，特别是其中昭示“战胜命运”的第四乐章，可《老无所依》却为我们展示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影片开始，是一名自信满满的警员，他以一把手拷钳制住了大恶人舒哥，谁料刚打完电话向上司汇报完：“一切尽在掌握中”，他便被舒哥用本用来“保障安全”的手拷给勒死了。自打这件事以后，舒哥便如恶虎出山，杀人无数，而影片中常给舒哥的脚步以特写镜头，于是恍惚间心里不禁浮起人们对《命运》交响曲开头极为经典的旋律的注释：命运的脚步。那我们不如暂且把舒哥看成是命运的化身，看命运是如何作用在那些可怜人身上的。开头的警员显然是太轻视命运了，一把手拷便能扼住命运？舒哥用行动告诉他，手拷不能扼住命运，但命运能用手拷扼死你。这便是区别。我们无法凭借外力战胜命运，但命运总能以各种力量战胜我们。舒哥出了局子便又取命一条。我想不会有人想到自己老老实实开车，会被警察叫住，而更不会想到被叫住以后，“警察”会用一个高压氧气瓶喷气将自己喷死。而那位可怜的死者着实是经历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若还把舒哥当作命运的化身，那他这次便又给我们展示了命运的不可预知性。之后舒哥又杀了谁？是跟他一起找钱箱下落的两位黑帮人士。他们显然本身便不是干好事的，于是他们获得了来自舒哥唯一比较“公正”的审判——枪毙。接下来在汽车旅馆，他又以自己改造的汽枪枪杀了三名同样去找丢失的钱箱的墨西哥人，三人还有人佩了枪，这在舒哥眼中是很不屑的，杀到最后一人还拉上了帘子，以免弄脏衣服。其实之前舒哥在询问卢埃里工作单位时，他该是动过心杀掉那位不配合的肥妈的，但突然他听到了抽水马桶声，便没杀，走掉了。不禁想：莫非朋友是与命运抗争的关键？三个墨西哥人的死告诉我错了，真惹上了命运，朋友保护不了你，无法依靠。在舒哥追杀卢埃里时，他又杀一人，是卢埃里逃命时拦住的一辆车的司机。那位司机的命运显然不该是这样的，但不幸的是他一不留神便陷入了本属于卢埃里的命运，这样命运的传递性，实在让人防不胜防。电影这样演下去总会让人很绝望：真的没人能制止舒哥么？这时，威尔斯的加入让我们看到了希望。他是个高手，谈吐不凡也很聪明，能一下找到卢埃里所在的医院，他来医院带来的花该是影片中最鲜艳的颜色了，毕竟代表了希望。但很快希望破灭了，舒哥带着几分嘲笑便用枪顶着威尔斯回了屋，最终将他杀掉。聪明便能对抗命运了？还是不能。而舒哥在这之后又把雇佣威尔斯的老板给杀了，老板想用金钱去制止舒哥去战胜这个命运的化身，可惜即便是在现在这个拜金的社会，他也没能成功。之后一个人的死是很让人回味的。那是一位善良的老者，看到舒哥抛锚的车便自告奋勇停车上前帮他修理，但最后舒哥却开着这位热心老者的车走了，显然那位老者已不在人世。有多少人从小就是被教育“好人终有好报”的？但舒哥清洗老人车上鸡毛时的冷漠表情告诉我们，命运不会区分善恶，即使这很残忍，像这部片子也不忍将老者被杀害的镜头放出，但这便是现实，残酷的现实。
其实要说同命运抗争最激烈的还是男主角卢埃里，他的出场是一个猎人的身份，能够居高临下，去主宰猎物们的命运，而他陷入被追杀的命运的过程却是很有趣的：看到了沙漠上零散的车与一地死人，他先打开了一辆红车车门，好像赛车比赛开始前的红灯；之后又打开了一辆黄车，那便是红灯变黄灯了；接着他看到了远方的一团绿树，那便是绿灯，当他在大树下拿起装有追踪器的一箱钱时，他那被追杀的命运便正式开始了。在这场追杀中他已不能像从前狩猎一样居高临下了，因为这次他自己便是猎物，好似他之前猎鹿一样，杀手变为猎人在河畔的山头向下朝他射击，甚至放“猎狗”去咬他，这就是命运的力量，一天之间就能够让一切本末倒置。卢埃里其实也是很厉害的，毕竟是越战老兵。他能在一条凶猛的猎狗前冷静地换子弹、装枪、射击保命；能很快判断出自己所处局势，打发妻子快速跑路。他甚至同舒哥进行了正面的交火，打伤了这位命运的代言人，让高手威尔斯发出：“你见了他居然还能活命”的感叹。但卢埃里最后还是死了，死于又一波墨西哥人的乱枪之下。是那个游泳池边女郎的啤酒让他放松了吧，可与命运去抗争岂能是有一时放松的呢？最后这个最正视命运、准备最齐全的人就还没等到舒哥再次造访便丢掉了性命，或者说还是落入了死的命运。那难道命运真的无法抗拒么？再来看看舒哥最后一个下手的对象，卢埃里的妻子。他让那位可怜的女士去猜硬币，而她拒绝去赌，不幸被杀。其实有个人是赌了的，那是影片开始加油站的老板，他同舒哥之间的对话极为经典，一开始这位老板也是拒赌的，而舒哥说：“你必须赌，你这辈子其实都在赌”——确实，人们在生活中总会做出各种各样的选择，这与赌又有何差异呢？老板又问赢了会得到什么，舒哥说：“一切”——确实，生命便是一切了，赢了生命便赢了一切，但这又是现在多少人所意识不到的。后来这个老板赌赢了，有幸成为见过舒哥而存活下来的仅有的几个人之一。这似乎便是这部片子告诉我们面对命运的方法论了，借助工具、朋友、能力、善心、甚至努力都不会逃离命运，唯有运气可以！这是多么可悲而可怕的事，因为运气是不由人所决定的；可这又好像是真的，是最贴近现实的。回顾自己人生也能发现，往往解决问题最可靠最有效的便是运气，但可借这运气的可靠是可靠在其解决问题的能力，而非可靠地出现。
但这时再仔细上溯一下舒哥作为命运化身而出现的源头——这就不得不提到贯穿影片始终的那位老警察，他似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影片的最开始便是他的旁白，在念叨时代的变迁，如今社会治安变差。而同样作为正义化身，作为一名警察的他的年轻搭档在听他读报读到一对变态的年轻夫妇将老人杀掉来骗取社保金时竟会发笑。老警察在同一个年龄相近的同事的聊天中又抒发了类似的感慨。是什么让社会变成这样的？他们得出的结论是：金钱和毒品，正好也是整个故事的源头，一场关于金钱与毒品的交易。这不禁让我想起大文豪狄更斯写在《双城记》的题记：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没有盗用过来当这篇文章的题记是因为怕落俗了，但就是因为是经典文字，所以放在哪里都适用，所以不免被众人盗用以致落俗。金钱和毒品都象征着享受，象征着物质。享受难道不好么？同古代人相比我们实在是处在“最好的时代”了。但物质另一方面有带来了什么呢？罪恶，心理的变态，社会的堕落。这是那位老警员不能理解的。成年人之间的肮脏的交易也许还能勉强忍受，但可怕的是这污染已经扩散至了青年之中。当伤痕累累的卢埃里在墨美边境向三位青年人买一件外衣时，他们只有一个关心到了他的伤势；卖衣服那个要拿了钱才给他衣服；还有一个甚至连一瓶啤酒都想着要卖给这个伤者而非像一个本该心态健康善良的青年，关心地将酒馈赠。他关心的是利。这种病态的社会带来的压抑持续到最后终于又让我们看到了一点点希望，这希望来自于两个给出车祸的舒哥帮助的少年，他们毕竟是未来的主人，他们的善举就是一切的希望一切的转机。然而在他们拿到舒哥作为报答的奖金时两人竟发生了争执——为了分钱。这时电影的镜头照着离去的舒哥，也照着两名正在争执的少年：舒哥走了，但罪恶仍在，仍在滋生，仅存的希望也便化为乌有。
影片的最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老警察在给他的老伴讲述自己做的一个梦——他们谈话的环境是现实，现实是阳光明媚的，但真正的“现实”是像梦里那昏暗阴冷的，像他作为警察所经历的一切。梦里他看到他爸爸在试图改造这一切，并且最终他成功了，老警官肯定地说梦里最后他也会在他爸爸创造的那光明之地。老警官是怎样到达光明之地的？请让我用本片中最让我感到幽默的台词回答：
卢埃里：“如果我回不来，请对我妈说我爱她。”
其妻：“可是你妈妈已经死了。”
卢埃里：“那我就亲口告诉她。”
书写至此，我虽未老，但无所依之感已充斥于心。

（这是在下写的第一篇儿影评，是为考专业课所写的一篇练笔之作，写的不好或理解不准望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