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lewelyn Moss,主人公,居住在德克萨斯的西部小镇,年轻时在越南战争中服过兵役,退伍之后是焊工、牛仔、离异父亲。Moss看起来粗野乏味,对一切漠不关心,但拥有战争经验遗留下来的强韧敏捷和生存斗志。一个意外的遭遇让他得到了一笔本不属于他的财富,并遭到Anton Chigurh持续的追杀。

像一切脸谱化的变态杀手一样,Higurh冷静古怪,缺乏正常人的行凶动机。僵硬而平稳的肢体动作具备美感,蘑菇头和棕色杏眼甚至带有天真的亲和力。如果只是为了乐趣而作恶,这个人物未免过于扁平。事实上,影片中的Higurh厌恶鲜血,也从未表现出库布里克镜头之下Alex一般的对于暴力的享受。他的行凶状态,毋宁说带有某种严谨的庄重。为了“原则”而作案,这一点借由他人的叙述视角被反复强调。但如果继续追究“原则”的内容,又似乎仅仅只是由抛硬币决定的accident。太荒诞了,而这是Higurh的魅力所在——他在行为上近乎虔诚的服从原则,即便他清楚的知道本体层面的“原则”并不存在。是的,“清楚的知道”——相比于老兵Moss所体现出的动物性的求生本能,Higurh具有思辨意识,他有能力和兴趣关注更高层面的问题,甚至在行凶前自顾自的发问。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可以稳健的贯彻某个本质空洞的目标,维持坚固的信念感。一般人在面临无序、混乱、意义缺失时所体验到的沮丧、瓦解、渺小、无措、feeling of “no country”,似乎对他不构成问题。这使得他在最窘迫的境况里,也仍旧显得优美可靠而拥有秩序。
所以,故事的最后,Higurh叫Carla丢硬币以决定生死,颇有些不耐烦的解释他必须这么做的原因时,Carla近乎崩溃的进行义正言辞的责难,“the coin don’t have the no say! It’s just you!”——这是人们对于一个行凶者的最根本的审判,你导致这一切,你需要背负罪恶。但即便那一刻, Higurh的真诚仍旧是可信的,“I got here the same way the coin did”。一切都是偶然,自主性从不存在。

这是一个优秀的故事,尤其值得称道的是科恩兄弟的画面调度和节奏把控,在不依赖台词和音乐的情况下,使用镜头语言营造出令人汗毛倒竖的紧张氛围。但如果没有Sheriff Bell这个人物对于主题的拔升,它将仅仅止步于一个精彩的故事。Bell镜头不多,是事件的旁观者,对情节推动几乎不起作用,但却承载了大部分的重要对白。

Bell一辈子都在镇上当警察。他的舅舅是警察,父亲也是警察。他们曾为这个职业骄傲,为它付出代价,并且在最后不约而同的失去了进取心。Bell镇定而敏锐,拥有丰富的经验和出众的判断力,但他确实老了。就这一点而言,他是唯一切题的主人公。影片中关于Bell的画面,大多是他不紧不慢的在办公室里喝咖啡,看报纸,晚一步到达犯罪现场,习以为常的接受事实。他偶尔会表达对于行凶者的不理解,但连那“不解”都是老迈的,没有愤怒与审判,仅仅是单纯的困惑和因此产生的迷惘。在120分钟的影片过程中,随着情节的推动,他甚至持续的变老。故事的尾声,Bell像所有退休老家伙一样无所事事又难以自处,隐晦的请求妻子的陪伴,絮絮叨叨的讲述关于父亲的梦。
毫无疑问,Bell身上具有“旧的精神归宿不复存在”的无力感。但影片并不指向对于社会失序的批判。精神归宿不复存在,这不是时代的病症,而是时代的真相。归咎于“此刻”、“当下”、“特殊的这一代”的腐朽与败坏,是卫道士们自我中心的陈词滥调,是对本质的回避。而这部影片显然并不满足于讲述一个道德故事。

时代变了,一直在变,好坏不是恰当的尺度。就像对于Bell而言,形容Higurh为一个“恶”人是不准确的,他是一个“异己”的人,从而难以理解,无法进入,无从评判。Higurh所传递的感觉,与一个陌生的时代传递给那些故人的感觉,是类似的。鸿沟是类似的。屏障是类似的。言谈和理解的不可能性是类似的。年轻人不担心这些,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寄希望于一个“上帝终将进入的将来”。但那些时日无多的人们,迫切的要求一个答案。
然而答案尚未知晓,救赎不曾降临,周遭的一切却变得日渐陌生。如果等待在生命末尾的并不是彼岸,而只是时间洪流的自然代谢。那该怎么办。

Moss死后,Bell回了一趟老家看望父亲。对话的最后,父亲说,You can’t stop what is coming, it ain’t all waiting on you. That’s vanity.
茫茫荒野一样的虚无。

老无所依No Country for Old Men(2007)

又名:2百万夺命奇案(港) / 险路勿近(台) / 人心不古

上映日期:2007-05-19(戛纳电影节) / 2007-11-21(美国)片长:122分钟

主演:汤米·李·琼斯 哈维尔·巴登 乔什·布洛林 伍迪·哈里森  

导演:伊桑·科恩 乔尔·科恩 编剧:Joel Coen/Ethan Coen/Cormac McCarthy

老无所依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