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05-16

老无所依:关于随机性or戏剧性？《老无所依》——荒诞而又合理

在通常的剧本中，正义战胜邪恶，似乎理所应当，因为通常的剧本，往往承载了观众的美好愿望，即惩恶扬善。问题在于，人类眼中的理想本身就是一种把世界规则单一化的存在，而现实世界是复杂的，各种规则互相配合又互相矛盾。当人类以自我为中心的意识形态和自然法则发生碰撞时，荒诞就形成了。
电影开头就是一组景物空镜头，是一系列德州的荒野，蛮荒的氛围揭示了电影的整体基调——自然、冷静、客观，不为理性所束缚，这也是杀手安东的特征，他杀无辜的人是为了换一辆不显眼的车，杀警察是为了自救，他追杀牛仔是因为他得到了目的，有目的就要执行，手段不重要，他所有的杀戮行为都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对他来说，不是200w美金，即便箱子里是个米老鼠娃娃，他也会做出相同的行为，因为，对他来说，有目的就要执行，执行中妨碍自己的单位应该清理，就这么简单，目的是什么，不重要。这种极端的去人性化塑造，正是为了营造一个模板化的符号形象，而纵观整个故事，可以说是一则寓言。
这则寓言的规则说的很清楚，也就是世事的不可预知性，由此来看，整部电影的情节都能解释了，当观众以为牛仔是正义的主角形象，他终将获得胜利，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会死于老太太的无心回答，和妓女的不经意对话。而第二个杀手本以为自己能一帆风顺，因为他是老练的杀手，干惯这一行，但是遇到了超乎自己理解范围的安东，所以他失败了。杀手的雇佣者以为自己掌控大局，但是他无法理解安东的行为，所以他也失败了。就连电影的最终胜利者安东，在最后，老老实实的按照交通规则驾驶，以为能逃之夭夭，但是却被闯红灯的撞了，于是出乎意料，就跟一开始被他杀掉的无辜路人一样，事情莫名其妙就发生了。
但是真的是莫名其妙吗，事实上看起来不可理喻的事其实合情合理，因为自然世界就是这样，对于人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世间万物都存在随机性，我们觉得这电影不可理喻，是因为我们用“人”的眼光，用我们想看到的情节去衡量这则“自然”寓言。根据阿尔贝·加缪的说法，世界的荒诞性无处不在，一个发誓从明天起要改过自新的堕落者，而他也确实准备这么做，而第二天在过马路时被一辆酒驾的汽车撞死，而这位改过自新者没有闯红灯，没有任何过错，这起事故的发生不需要理由，他只能自认倒霉。可有什么办法呢，你说这不合理，你觉得他不会死，而是改过自新，最终成为成功人士，应该发展成励志故事。可自然世界就不这么管，他就是倒霉，你能这么说？世界的荒诞性就在于世界不会因为人的主观意识改变，相反，人的理性在自然界是脆弱无比的，或者是毫无意义的。
这部电影也是一样，这是关于荒诞的寓言，人们以为一切会按自己剧本发展，但是都败给了随机的突发事件，人们总是哀叹：“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然而事实上，对于自然来说，好人会长命也会短命，而坏人会长命也会短命，换句话说，生命的长短是运气和它自身造化的结果，自然是绝对公平的，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万物平等的享受自然法则；只是以“人”的主观意愿来说，希望好人多活一段时间，坏人早死，当世界判定一个事件中好人长命坏人死了，人们会觉得理所当然，所以选择性忽视，当世界的天平倒下另一边，人们就觉得不可理喻，并且悲痛万分，对这种悲剧映像深刻，所以有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说法。
此片在利用随机事件对戏剧性进行破坏，营造出一种荒诞的效果，非常新颖。切合电影的主题。
我个人对于结尾的理解，片尾，作为叙述者的老警察谈到自己的梦，也对应片名“老无所依”，梦境中描述的黑暗和寒冷的世界，其实指的就是电影前面所描述的充满暴力且荒诞非理性世界，而黑暗中的火把，则是残存的理想主义，给人目标和方向。为什么“老无所依”？因为纵使老警察经验丰富，在无序和非理性的自然面前，也是脆弱不堪。梦境中的火把或许是电影最后体现的一点希望，让我想起阿尔贝·加缪的观点：世界是荒诞的，这种荒诞无处不在，因为这种荒诞，人时时刻刻都处在一个悲惨的处境之中，尽管处境是悲观的，但人应该是乐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