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角、鱼眼镜头,频繁的镜头移动(景别的迅速转变),脱离了常规摄影范式而十分诡谲。背景音乐是古怪的古典乐断音,像是bella随意的敲击、又富有韵律,几个音符像是在嘲弄影中人,又像是在讲述沉重的寓言故事。视听语言上强烈的不协调感,正如贝拉的身心。

观众对石头姐肉体的凝视,与她的retard角色交叉,无形中又在镜头外增强了女性和婴儿身份的不协调感。戏剧冲突在人物设定中是天然存在的,当婴儿的人类本我以成熟女性的身体呈现,当女性的性欲望被毫不掩饰地、赤裸直白地呈现,我们为何会觉得羞赧呢?

Max是作为大众价值观的象征进入道德畸形的bella一家的,bella在成长过程中被他教育“在有礼的社会中不能这么做”,我们正是在被周遭社会的教化、奖惩中习得了某种约束。

将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进行陌生化的处理(又或是间离?),去思考不适背后的原因。

学生向bella求婚后她的第一句话是“let us touch each other’s genital pieces.”将爱情婚姻种种解构,发现这些浪漫的符号不过是人类为满足本能欲望利用文化包装出来的自我感动(构建真实)。

父亲对“女儿”的圈禁,教授对学生的命令,在这个小型的别墅里同样也有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统治。既是父亲和“女儿”(如果不是因为耗电还会是家主和性奴的关系),又是医生和“病人”(救其性命、观察实验)的职业关系。既是教授和学生,又是岳父和女婿的亲密家庭关系。考虑到最近“女教授出轨16岁高中生”的舆论风波(这件事也有社会身份中所属性别、上位者等角色的交叉所致,例如当一个女性是有钱人大家会质疑她的个人能力,猜测她傍大款、出卖色相、潜规则上位等,却总将有钱男性视为“成功人士”,一方面社会环境本身就对女性事业道路不友好,一方面又是角色刻板印象所致(女性总是与弱者划等号),而这两者总是互为因果恶性循环),人际关系界限的模糊又会带来另一种不适感。

而bella每次对Godwin的反抗和质问,无非就是导演对创造出人类社会的god的质问,如果宗教信仰是为了让人幸福,为何又要有固步自封的教条、压抑本性的规范?想必这是影片环境像是在中世纪欧洲的原因了。

以一个孩童的目光去看世界,对性欲和自由的探索先于撒谎和对婚姻忠贞的理解。未婚夫以爱情之名顺从“父亲之命”、签订God的不平等条约,四个男人以占有欲为名阻挠bella的出行、用暴力武装自己的正当性。在这个过程中,没人过问bella的想法(或设身处地地为她考虑),bella的自主权因她是retard被忽略。女性本就不应受这样的对待,poor things.

外面的世界虽然有酥塔和糖,也有冲突暴力和无聊的成人规则,从家到社会为一体的巨大社会运作体制运作着种种的规则。虽有种种规则加持,bella仍然做出种种”逾矩“的事,当我们将礼义廉耻和父权制种种内化成羞耻心,那才是自我约束的开始。

曾是花花公子的Duncun为balla吃醋,这不光是恋爱关系中上位者和下位者的体现,也体现出社会对男性的道德包容度,花花公子比”荡妇“更顺耳。Max可以睡很多女人,却为bella的不伦捶胸顿足。用暴力解决问题,用争吵和性爱治理女性,这一套在bella身上是行不通的,她天生就是个野孩子。性和爱分开的人,在恋爱关系中获得了绝对的主导权。

老太太和黑人是导演心中积极和消极的两面,目前黑人占上风,因为老太太止不住他谈论的嘴。导演是一个对人类社会特别清醒和悲观的人,也许“”是他对自己的自嘲。

理性和思考的欲望胜过了性欲成为生活的目的,杀戮的性本恶也被道德抑制,” I must improve this aspect of myself”.

这个世界是一个大大的资本主义,精心包装的宅邸和邮轮里没有底层哭泣的声影。黄色沙丘中的建筑设计具有哲思,bella所处的上方是纪念碑谷式的超现实宫殿,下方是坍塌的黄土坡,它们迥然却相连,像上层阶级的人在吸底层的血。

妓女是女性主义中常被提起的职业,看似是一种公平的交易,实则是把自己的身体当作商品。她才发现,嫖娼当中女性根本没有作为人的基本权利, “同理心爬向了轻微愤怒”。

当你体会了每个底层工作者的辛酸,看到老鸨的孙女和为笑话大笑的男人,底层因鲜活而相连,愤怒将不再会对准同类,而是无奈于无法改变的体制。而比起交易而言真正恐怖的,还是上位者对下位者无理的控制,以及无尽的暴力和占有是父权制和资本主义制度的本性。

母亲因种种社会枷锁自尽,女儿追求平等与性解放。她不仅这么想的,同时利用社会的规则改变自己和世界,去学习、养活自己、成为一个社会主义者。在bella身上,能看到许多伟大女性的身影。

她戳破家的谎言,挣脱旧家园,保留旧阴蒂,离开阴暗潮湿的伦敦,迈向光照的新世界。我们要自己创造自己,要感恩生命。世界很烂,但我活着真好。

婴儿取代了母亲,进步取代了落后的思想,残暴的人被善良的人取代,万物更新。“就像古德,我父亲说的那样,新事物会代替现在的旧事物,然后更新的事物又会替代这之前的事物,一直发展到这个世界不再单调,电力的出现照亮了夜空,鞋子也不再需要系带。”

*As God, my father, says… it is only the way it is until we discover the new way it is… and then that is the way it is until we discover the new way it is… and so it goes until the world is no longer flat… electricity lights the night, and shoes are no longer tied with ribbons.*

*Do you believe human improvable, Max?*

*I do, just as human body can be cured of illness, so can man and woman can be cured of aspect.*

*就像身体的疾病可以被治愈一样,人们也可以在一些方面进步。*


可怜的东西Poor Things(2023)

又名:小可怜

上映日期:2023-09-01(威尼斯电影节) / 2023-12-08(美国)片长:141分钟

主演:艾玛·斯通 威廉·达福 马克·鲁弗洛 拉米·尤素夫 克里斯托 

导演:欧格斯·兰斯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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