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片子几乎所有人甚至不少观众丝滑地接受贝拉的成人历险,甚至将她的伦理上的父亲当做她的前夫。这恰好证明,这是单单以成熟的身体(性价值)定义贝拉为一个女人,默认她有自由选择的能力,而完全忘记了她的心智只是一个儿童,当然贝拉自己也无法意识到自己的心智不够成熟。严格说,贝拉就是贝拉,一个既非儿童又非妇人的特殊个体,她需要被特殊的善待看护。片中简单直接将贝拉视为一个笨拙天真的女人,这本身就不公平,也不文明。

原本以为是以天然纯真的视角审视社会沉苛,结果被生生拍成了baby in the prettyshell。贝拉因其心理年龄导致的离经叛道从始至终都只限于饮食男女等生理层面,不是不可以但不应该仅仅止步于此,更何况电影只展现了饭来张嘴衣来伸手兴来张腿…看似赢麻了让男性破防的言行,却避开不提这一切讲带来的身体、心理创伤。贝拉从未赢得“自主”和“自由”,最多是凭她孩子的任性和莽撞,提前享用且滥用了成年人的身体,然而得等到她真正长大后,才会收到那沓厚厚的待付账单。

很多网评盛赞此片是女性主义电影,贝拉是用全新的未被污染的心灵和感官去体验世界,摧毁权威和传统伦理秩序…真心想摇醒评价者。贝拉始终是依附于男性的存在,她是教授的被监护人,是教授学生的被观察实验对象及未婚妻,是律师的小情人,是嫖客的乙方,是父亲误以为的妻子,离开这些身份,她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全然靠着作为试验品的科研价值和作为女性的性价值活着,被剥削得彻彻底底。

贝拉在男性眼中潇洒无畏的独特魅力也不是来自于勇气或坚强,而是无知无辜。现实生活中,我们会敬重救火的英雄,但没有人会为一个不知火为何物却跳火圈的人鼓掌,因为这过于危险又毫无意义。当然你也可以说跳火圈是一种极致的体验进而在寻回其主体性,但按此逻辑,一切行为都是实现自我的,吃屎也是。所以照电影的设定,一个不知屎为何物的人吃屎,而她的同伴吃了一两口吃不下,同伴破防了,她就“赢”了?

绝对不是想把贝拉的离经叛道比喻为吃屎,只是觉得,离经叛道必须有反思批判的态度和能力,有对代价的认知,否则只算胡闹儿戏。

退一步说,贝拉胡闹一场算成长过程吧,暂不提代价不搞道学,既然人间苦难见过了,底层性工作者也当过了,共产党小组也去过了,怎么到最后一丁点“进步”思想也没有?教授病危回家知晓身世后,对这种暴力技术对自身的魔改伤害毫无省察,对自己受害者的身份也没多少觉察,就决定接手家业,将这手绝活传承下去发扬光大。哪怕你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也行,好嘛,顺手就把自己的残暴“父亲”改造成了羊头怪,其实就是噶了(羊可是无辜的啊),充分体现了只有技术缺乏人文关怀的冷酷残忍。这个结尾贯彻了《弗兰肯斯坦的新娘》式的设定,但毫无其对何为人的拷问,也毫无对滥用技术支配生命的反思警惕。不知道片名Poor Things是指什么,看完感觉可以指片子里大多数人,也大可指导演和编剧。



可怜的东西Poor Things(2023)

又名:小可怜

上映日期:2023-09-01(威尼斯电影节) / 2023-12-08(美国)片长:141分钟

主演:艾玛·斯通 威廉·达福 马克·鲁弗洛 拉米·尤素夫 克里斯托 

导演:欧格斯·兰斯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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