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我对打着“女性主义”标签的电影有点“害怕”,尤其是当“女性主义”成为“热门IP以后,很多时候,它成为了”遮羞布“,遮住什么?遮住”魅男“的本质,遮住了”剥削女性“的本质,遮住了”消费女性“的本质,遮住了“分化女性”的动机。”女性主义“成为了作品的免死金牌。
反过来,那些没有打着”女性主义“标签的小说和电影,却能够更深刻地挖掘女性的内心和处境,则无人去看。
比如,老舍的《月牙儿》,契诃夫的《迟开的花朵》,譬如《弗兰西斯哈》,譬如沟口健二的《祇园歌女》。任何小说剧本电影,在成为纯粹作品以前都不应该是被计算出来的,而是导演和编剧真正想要表达的。写文之前看了一小段贾樟柯的采访,他说这几年好害怕那种”大家都认为对“的事情。真要命,此刻我的感受一样。【我刻意地回避了伍尔夫】因为我想抛开”女性主义“标签来谈作品。
其实最近互联网有一种风潮,譬如拍XQ戏为什么只对着女主拍,这在我一个学电影的人眼里,我实在不敢苟同。当万事万物都成为了”主义“,那真的啥也干不了了,到底迈开左脚还是右脚呢?走路都开始”怯懦“,一个不小心就会犯”原则错误“。那么,如果剧情需要女性裸露,露还是不露?
只讲”主义“便使人没有了”主意“。
大学的视听语言课上,老师给我们播了莫妮卡贝鲁奇的《非常公寓》。第二天,教导处收到了女生的检举信,说老师在课堂上播放”黄“片。但其实这部剧的xing爱场面只是用来过渡剧情的。(谁看过谁知道,《非常公寓》和什么”小护士“”女教师“之类的小黄片本质上是两种东西啊。它甚至都不如现在的竖屏短剧要”撩人心“啊。
所以我自己在看《可怜的东西》时,在还没有完全看完之前,是很难对这部电影下判断的。每一部分的性爱场面,都让我初步以为是”性自由“的描述。但是你汤姆生殖器是不是描绘得太多了,从头贯穿始终啊。你到底是为了这场面才拍,还是为了主题才拍啊。整部电影的风格力求那种荒诞怪异美感。用美女和丑男人的交合形成一场“男性凝视”的“视觉盛宴”。
尽管如此,该片还是在视觉上可圈可点,超广角黑白影调,夸张服装造型的结构下,你的审美一直在忽悠你看下去,看下去。(是谁在进入腾讯会议的时候,忘记关麦,笔记本跳出来呻吟声。-我已社死。)
费尔南多在《不安之书》里有一段文字我一直推荐
我当年还做过书摘。几乎可以大段背诵出来,然而,这一次,费尔南多都拯救不了《可怜的东西》带给我的”下流体验“了。
电影的开场很容易让人误解为它在为女性主义说话,因为让这个女人肚子里孩子的脑子装进这个想要自杀的女人的脑子。新生儿的脑子就是一个新的脑子,是抛开了旧的约束的脑子,一个崭新的脑子。这个设定本是个非常好的设定,它本可以走向一个非常好的故事。
在荒诞感官的刺激下,我期待着下面的剧情发展。女主贝拉在男人们的视角下是一个”美丽的弱智“,因为她有着成年女性的特征,但大脑却还是个孩子。在这部片子吹嘘自己是”女性主义“视角的时候,你脑内脑补着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多么令人激动。
只可惜,全片从头至尾展现了一个从”阴道“开始的探索,然后结束于阴D。贝拉”性意识“的启蒙从头贯彻到尾。当然,这部电影的作者并没有完全只停留于此处,时不时它需要增加一些”自由意志“的元素。譬如,男人限制她外出和读书,限制她交新朋友,男人只停留在与其性交。这些都很容易让女性观众误解,这性自主等同于女性意识,似乎要提到女性自由意志,就只能从”女性性意识“下手。到底是男性凝视下的”浅薄“,还是”女性主义“的唯一通道?
这几年被”女性主义“作品蒙蔽了双眼的我们,为《爱情神话》段子累加后的“爽”买单。为“女性说话”就”鼓掌“,局部的看作品,而非整体的看作品。女性为女性创作者拍手叫好。不是说不好,而是说,为何要带上”女性“的标签?我自己看剧看电影看小说,从来不先看作者名字国家性别,因为,不看才能保证客观。才能不用靠脑补。
朋友有个两万粉的电影播客,她鼓足勇气以电影的视角批评《热辣滚烫》的时候,留言区的女性观众质问她为什么不骂男导演。????我作为她频道的听众真的替她辩解一句,她真的没少骂。在我看来小宇宙里的电影播客众多,真正谈电影的播客却不多,她和她的搭档(某香港导演)还有一位香港娱乐记者,三人组成的电影评论小组,已经属于中立客观,并且相互制约着,一旦有人不够客观,搭档们就会指出,带着个人的偏见,以示警告。所以,话到底还能不能说,电影还能不能客观评价。
贝拉被诱拐,想要看到外面世界,但男人却只让她待在高级邮轮上。贝拉在邮轮上认识了老年女性,从她手里获得了”书“。这是全片唯一出现的,贝拉成长中良性的画面。只是很可惜,在我看来,它只是符号,并非创作者内心想写。它更像是男性凝视下的女性的”筹码“和”报价“。贝拉终于看书了。美化贝拉的形象,然而这一举动并没有使这部电影走向”高级“。因为,除了船上贝拉看书这部分,和结尾开满鲜花的花园里贝拉衣着华丽手拿一本书以外。书并没有成为结构叙事里的一个引子,它更像一个蛋糕的点缀物,即使你删去和它有关的片段,也不影响整体的叙事结构时,你就该知道”书“是鸡贼的作者加上去的”糖衣“。
挣脱了男人的贝拉无任何生存手段,于是沦落到”妓院“出卖肉体换得”面包“。贝拉的意识是“先进的”(请注意这个双引号有讽刺挖苦的作用)。在这部电影的创作者眼里,女性“不该对于性有羞耻心”,因此“即使你从妓也不代表你下贱”。这话听得非常有道理是不是,你很赞同这种三观对不对。捆绑在女性身上的“性耻辱”就应该这样被摘掉。别被骗了,让我来继续描绘导演之后的“视觉”拍摄。老的丑的佝偻着的男人们排着队跟贝拉交合,猎奇、怪诞,满足了“感官刺激”,我想问?满足了谁?这样的东西会满足“谁”的感官?谁会对于这种怪诞性交画面感到快乐。这画面在迎合服务谁?答案只有一个:——男性。普通又自信的男性。
我对该片板上钉钉的是影片的最后一幕。贝拉的前夫将她带了回去。要给她割礼,贝拉反抗后将前夫制裁。
整部电影从头到尾都是从贝拉的性器官回到性器官。似乎这个女人的自由意志是由性器官开始的。就连最后的结局她也是在捍卫自己的生殖器。我在看完该片后特意去看了一下评论区。大部分女性观众都感受到了”被凝视“的”痛苦“,透过镜头将女性的自由意志刻画成了由性交自由找到的,这实在太”浅薄“了。
贝拉出卖肉体,电影里仍然给了她精致的着装,她高级得像个”贵妇“,然后,这位导演给了贝拉一个卖yin合理的理由。因为她一生没接触过其他男人,所以,卖肉使她感到快乐,一方面她有了面包可以生存,另一方面这是贝拉认识世界的手段。阅JB无数嘛?
女性是否需要”自由和解放“那是女性自己的事,但但凡有人”教唆“"鼓动你性自由”那就要小心别着了人家的道儿了。贝拉故事的背后编剧绝对是个怀种。
有朋友跟我说她特意去查了一下这片的美术指导,是女性。但编剧和导演都是男性。这就难怪了,“男癌”思维模式下的女性多么地“简单”,“性”是它们的全部认知体系,即使她们成长成自由的个体,也必须通过性。而自由的全部是性自由的主张。想想谁会积极推动“女性性自由”主张,想想背后谁是既得利益者,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最后,想摘一段《月牙儿》的段落,结束这篇文。
最后的黑影又向我迈了一步。为躲它,就更走近它。我不后悔丢了那个事,可我也真怕那个黑影。把自己卖给一个人,我会。自从那回事儿,我很明白了些男女之间的关系。女子把自己放松一些,男人关着味儿就来了,他所要的是肉,他所给的也是肉,他咬了你,压着你,发散了兽力,你便暂时有吃有穿,然后他也许打你骂你,或者停止了你的供给。女子就这么卖了自己,有时候还很得意,我曾经觉到得意。在得意的时候,说的净是一些天上的话,过了会儿,你觉得身上的疼痛与丧气。不过,卖给一个男人,还可以说些天上的话,卖给大家,连这些也没法说了,妈妈就没说过这样的话。怕的程度不同,使我没法接收"第一号"的劝告,"一个"男人到底使我少怕一点。可是,我并不想卖我自己。我并不需要男人,我还不到二十岁。我当初以为跟男人在一块儿必定有趣,谁知道到了一块他就要求那个我所害怕的事。是的,那时候我象把自己交给了春风,任凭人家摆布,过后一想,他是利用我的无知,畅快他自己,他的甜言蜜语使我走入梦里:醒过来,不过是一个梦,一些空虚,我得到的是两顿饭,几件衣服。我不想再这样挣饭吃,饭是实在的,实在的去挣好了。可是,实在挣不上饭吃,女子得承认自己是女子,得卖肉!一个多月,我找不到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