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10-20

双子杀手:这一次，李安有可能改变影史

已经很久没有在影院，享受到比家里还更舒服的观影体验了。
普通观众可能好奇——啥？你家里比影院还舒服？装X呢吧？
当然没装X。
事实上，在烧友圈，想让客厅的放映效果超过普通影院，早已不是奢望。
这是因为，与普通影院的放映机相比，家用电视在技术发展上更为迅速。
除了尺寸（这点虽然不及，但同时你也多了能躺沙发上看的优势）之外——
一台几万块的新款OLED电视，几乎所有参数都能秒杀几十万块的放映机。
现如今，4K/120帧，已成为各大品牌旗舰电视的标配。
但。
世界上绝大多数影院，却仍保持着2K/24帧的放映水准。
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倘若以游戏来比喻——
2K/24帧和4K/120帧的区别，就好比《穿越火线》和《使命召唤》的区别。
前者能玩，各项功能也很齐全，只要别太吹毛求疵，你就会非常刺激过瘾；
后者好玩，除了刺激过瘾，还有真实的画质和动态频率，能令你彻底沉浸。

说白了，2K/24帧只是够用，4K/120帧才称得上品质。
为了促进行业革新，为了让观众看到更好的东西，李安拍了一部电影。
两天前，我有幸在北京最顶级的影厅，看了世界上首部CINITY电影。
你问第一感受？
诚如那句宣传标语：
李安的一小步，电影的一大步。
《双子杀手》
什么是CINITY电影？
除了4K/120帧之外，它还拥有广色域，和高亮度的3D。
也就是说，它不仅在画质和动态频率上逼近人眼极限。
在3D效果层面，它也比以前更高端，堪称超级3D。
从前，我们戴上3D眼镜，经常只能看见黑漆漆一大片。
如今，我们戴上3D眼镜，眼前就像真实世界一样立体清晰。
当重机枪向室内疯狂扫射，影片突然来了个慢镜。
你能清楚看见，每一颗子弹，每一粒尘埃，都朝你扑面而来。
这种设身处地般的紧迫感，远非以往的任何枪战戏能够比肩。
不得不说，我上次产生如此震撼的体验，还是看《阿凡达》。
电影是什么？
电影的本质，其实是一门语言，是一种信息的载体。
利用这门语言，我们可以透过银幕，接收到创作者想要传达的信息。
而，本质上，我们要客观分析一部电影的好坏，很多时候也就是——
看这部电影所承载的信息，手法多么独特高级，内容多么真实密集。
诚然，在风格手法方面，世界上每个大师级导演都各有千秋。
但要说真实，倘若不做CINITY电影，你就不大可能超越李安。
为什么？
以往，要刻画一个狙击手的开枪前的状态，应该如何拍摄？
先用台词代入，再以音乐烘托。
即使功力高如让-雅克·阿诺者，也无法单凭动作表达好人物的内心生活。

《双子杀手》呢？
不靠台词，不靠音乐。
而是用4K镜头，拍人物的手。
巨幕，细节放大，让你能看清每一粒毛孔。
每一个微动作，每一个微表情。
每一丝平静，以及平静背后隐藏的意图，都能令你感同身受。
此时此刻，你已经不是观众，你就是一个成熟老练的狙击手。
遗憾的是，由于截不到4K动态图，你只能凭我的文字去脑补那种感受。

我当然清楚——
对于大部分读者而言，我上面写的一切东西，短期内并没什么实际意义。
因为，能达到这个效果的CINITY影厅还没有普及（年前会增加到一百个）。
也就是说，大部分观众想欣赏这部电影，还是只能去2K/24帧的影厅。
那么问题来了：抛开技术不谈，《双子杀手》还值不值得看？
我认为，值得。
首先，CINITY影厅固然震撼。
但，就算不考虑影院距离，它的票钱也着实不便宜（我的是一张265元）。
再者，即使只讨论故事层面，《双子杀手》也足以称为一部优秀的电影。
怎么说？
以下内容含剧透
片中，威尔·史密斯饰演了一名国防情报局的老特工：亨利。
多年以来，亨利一直为美国政府效力，暗杀过无数条性命。
为了履行职责，为了保护美国公民，亨利几乎完全牺牲了自己。
他居无定所，每天殚精竭虑，甚至五十多年没有娶妻，没有生育。
许多个夜晚，他饱受失眠的摧残，经常被与战斗有关的噩梦惊醒。
不过，对他而言，这种生活上的折磨，并不能泯灭他工作的动力。
因为他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代表着崇高，代表着正义。
他说：
真正好受的时候
就是俯卧在地准备扣动扳机的那一刻
一次任务，亨利同往常一样，将恐怖分子瞬间击毙。
然而接下来，他却被朋友告知了一件残酷的事情——
他杀死的，其实不是恐怖分子，而是一名科学家。
更重要的是，这名科学家，还不是普通的科学家。
而是和他同样伟大的，为美国政府效力的爱国科学家。
怎么回事？
说白了——
美国政府先找科学家参与研究秘密武器：双子杀手（即亨利的复制人）。
接着，双子杀手研究成功后，美国政府又不想让科学家对外走漏风声。
所以，美国政府就说科学家是恐怖分子，并派亨利去“维护正义”。
当亨利得知真相后，美国政府又派出双子杀手小克，去刺杀亨利。
小克为何一见到亨利，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拼命？
因为，美国政府跟小克说，亨利是恐怖分子……
发现没。
《双子杀手》作为好莱坞特工动作大戏，却和以往的同类作品不大一样。
这里的特工，不是阿汤哥，不是詹姆斯邦德，不是与反派对抗的正义使者。
这里的特工，每一个都自以为正确，每一个又都滥杀无辜，双手沾满鲜血。
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美国国防情报局长官：克雷（克里夫·欧文饰）。
克雷，是一个有点像灭霸的角色。
一方面，他多愁善感。
他虽滥用克隆技术，制造出了杀手小克，却将小克视如己出。
影片后半段，小克得知了真相，转过头加入了亨利的队伍。
但即使如此，他也还是愿意动用私权，保护小克的安全。
可以说，对于小克，他确实舐犊情深，是一个有爱的父亲。
而另一方面，克雷又极度理性，有着非常变态的大局观。
由于曾经去过前线，他深知战争会给国人带来多少苦难。
所以，为了能让国人避免那些苦难，他启动了双子计划。
所谓双子计划，并不只是克隆出像亨利一样强悍的小克那么简单。
双子计划的终极目标，是利用基因改造，制造出一群……人形兵器。
坦白讲。
当人形兵器站着被火烧死，亨利揭开它的面具——
我瞬间感受到，一种严重的生理不适，和发自内心的惊悚与恐惧。
我上次产生这种感受，是在《人工智能》中，大卫发现自己是量产机器时。
而上上次，则是在《EVA》里，我看到水中浸泡着无数个绫波丽的躯体时。
心理学界，这种感受被称为“恐怖谷效应”（胆子大的可以自己上网查查）。
意思是说——
当人类凝视与自己相像，却又缺少某些东西的物体时，就会感到恐怖。
《人工智能》和《EVA》中，那些物体身上缺少的东西，是灵魂。
而，人形兵器身上缺少的东西，则是痛觉和自主意识。
问：什么人能在失去痛觉和自主意识的情况下，仍保持着行动能力？
答：僵尸。
这就是之所以我们会觉得人形兵器瘆人的原因。
现在问题来了。
从对养子小克的态度来看——
我们可以断定，克雷也有着正常人的普遍心理。
那么，终日与人形兵器相处的克雷，难道就不会恐惧吗？
他是如何做到保持理性，如何做到完全克服“恐怖谷效应”的？
我想起，以前看过一档纪实节目，讲述了大毒枭刘招华的被捕过程。
被捕之前，刘招华逃亡期间，帮居民抓了三个小偷，甚至还接受记者访谈。
被捕之时，刘招华面无恐惧，仿佛勇士即将慷慨就义，举止颇具英雄气息。
被捕之后，刘招华微笑着说：
我的毒品不给国内人消费
只给国外人消费
人家曾经用鸦片打开中国的大门
我也应该可以用冰毒打开他们的大门
没错。
在刘招华心中，他自己是一个好人，甚至是一个民族英雄。
为何会这样？
1997年，公安厅对刘招华下达通缉令，向全国告知了刘招华的恶行。
刘招华得到消息后，起身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投案自首，也不是飞往国外。
而是首先来到了佛门圣地——雪峰寺。
在雪峰寺，刘招华参拜了五天五夜，不断自我暗示自我洗脑：
“我贩毒是为了民族大义，我逃亡是为了曲线救国……”
就像电影结局，给了亨利许多独白时间，让他阐述自己的所谓信仰：
你亲眼目睹过战场
暴行肆虐
试想我们可以拯救多少家庭
不要怀疑

不要怀疑？
如若没有怀疑，亨利还在一边屠杀无辜，一边沉溺在自己是英雄的幻觉里。
如若没有怀疑，小克还在一边追杀亨利，一边做没有独立意识的玩偶工具。
如若没有怀疑，人类成为主宰后就会夜郎自大，就不会发展出今天的文明。
我们就永远不会看到电影，不会看到有声电影。
我们也永远不会看到，彩色电影和3D电影。
我们也永远不会看到，CINITY电影。
当好莱坞大片普遍在寻求正确的价值观，并鼓励观众要相信并坚守时——
李安却告诉我们，应当保持怀疑。
怀疑世界，怀疑历史，怀疑自己。
电影里，美国政府推行的政策，不一定是对的。
历史上美国参与过的战争，也不一定是对的。
亨利一心想要完成的任务，也不一定是对的。
现实中，主流导演都在拍2K/24帧电影，不一定是对的。
历史上学院派提出的电影银幕黄金比例（1.37:1），也不一定是对的。
那么，追求技术创新，想要改变行业格局的李安，就一定是对的吗？
抱歉，我无法断言。
我只知道，3D+4K+120帧，令我看到电影艺术的一种新的可能性。
以及，《双子杀手》用新的手段，讲了一个并不老套平庸的故事。
《双子杀手》的最佳打开方式，当然是去有CINITY设备的影院。
但。
即使身边没顶级影院，我也依然推荐你抱着日常的心态，去观赏这部影片。
毕竟，那个敢替我们品尝第一口螃蟹的李安，收获到的不应该只是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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