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没有安静下来写一些东西了,看完《海街日记》,突然有一种写影评的冲动,尽量以柔和而不矫情的文字,但可能有点困难,因为当下的心情有点过于煽情。
从电影里的人讲起吧,我把四姐妹叫做大姐,二姐,三妹和小妹。大姐是一个责任感过强的女人,她的笑容里带着宽容和坚强,在她心里,三个妹妹都是孩子,需要保护的人。所以即便是素未相识的同父异母的小妹,也值得她挺身而出,在葬礼上对绿茶后母说,这种事不能让小孩子来做;也是她第一个在离别的电车上对小妹说,你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吧,我们的房子旧但是很大。可是这样清楚地活着的她还是爱上了已结婚的男人,我想当大姐在骂优柔寡断的父亲的时候,应当也有对她所爱的懦弱的医生的怨,而她会爱上这样的男人,可能也是在内心深处对父亲深深的怀念。间接来说,似乎也更能理解她,相比于二姐,对小妹母亲还有小妹更大的宽容,因为她恐怕也知道爱上一个已结婚的男人是多大的不幸。
二姐和三妹的人物形象相比来说,要寡淡许多。或许是被保护着长大的缘故,二姐还可以毫无顾虑的去相信,在被渣男甩了之后毫无顾忌的耍疯。这一点要说,这部电影的优秀在于人物行为和人物性格是高度匹配的:大姐失恋时只是默默买许多水果提回家里,二姐则是喝醉酒,在妹妹们面前大吵大闹,惯于隐忍的人连难过的时候都是自己默默难过。但二姐也不失善良的本心,她对大姐说,大姐让小妹出席她们外婆的头七,虽然是怀着接纳的态度,但也对小妹造成了伤害。她还在宫二老板娘去世的葬礼上哭的稀里哗啦。三妹的形象似乎又更加寡淡一些,晚上吃饭的时候,学姐问我在看什么电影,我和她描述电影里的人和情节,但是在讲到三妹的时候却一时词穷。我想了许久我对这个卷毛刘海的三妹的印象,想起电影最后沙滩上,四姐妹受宫二老板娘去世的影响讨论起自己死前最后一刻可能会回忆起来的画面,二姐开玩笑说会回忆起酒吧和男人,大姐说会回忆起家里的走廊还有房子,三妹说怎么没有人问我,二姐说“你这个只有一些奇怪癖好的人”。这好像也是我对三妹的印象,奇怪地空手钓鱼的人,先是在温泉酒店的时候,对着窗外模拟钓鱼,再是在家里的餐桌上,最后是在烟花节教传说中断了六根脚趾的老板一起钓鱼。看着三妹和老板一起在柜台对着空气“咻咻咻”,一个敢教,一个也真在学,就觉得挺神奇,奇怪的人身边也是奇怪的人,一起奇怪着,仿佛画面也认真起来。
小妹的内心反倒要比中间的两位姐姐更加细腻,从小和父亲还有继母一起生活的她,在内心积压了许多阴霾,只有在醉酒时才会骂出“父亲混蛋”。超乎年龄的自持和懂事就像她厚重的刘海,模糊了她的年龄。她对父亲的过去好奇,可是她不会去问自己的姐姐们,她对同学说,这不合适。她还说,我觉得自己是个负担,到哪里,哪里的生活就会变得不好。电影中最让我泪目的瞬间是,她和同学吃完饭要走的时候,宫二老板娘叫住她,对她说,我好羡慕你的父母。她问,为什么?老板娘说,因为他们把那么美好的你留在这个世界。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每个生命都是美丽的,即便伤痕累累。
之前本科旁听文学院的一门课,讲到日本文学的物哀,读源氏物语,我对物哀都没有多么深的感悟,但今天是枝裕和的这部电影,突然让我想起物哀。生命是脆弱的,就像电影里的三场葬礼提醒我们一样,人终究难免一死,而死亡之后人们终究如何怀念你,都成了故事。烟花绚烂,樱花灿烂,可盛极之后是黑夜,也是凋谢。生而为人,在世间行走时请多带一份善意,这就当成全了自己作为人的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