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的Nolan第一部电影是Inception，当时我对他的女角色的描绘还很充满希望（从而对白男人有种爱屋及乌的充满希望），主要是因为Ariadne这个角色。觉得很不错的一点是他们找到了Ellen Page去演，但是后面还是给她和JGL加了一段毫无意义的吻戏，有一种钙和拉子相亲的无力感。Nolan对女性刻画的无力其实已经是不需要赘述的，他弟弟的表现可能稍微好一些（不知道Jonathan对于Shaw和Groves女士这两个人物的设计贡献了多少）。有人猜测说因为Tenet之前有Jonathan参与剧本，情况没有那么糟糕。Oppenheimer里有一句台词还是很好很真挚的，是核爆试验前男学者叫女学者躲到安全的地方还是啥的，“这对你的生殖器不好”。女学者说“你生殖器暴露的地方要比我多吧！”很诚恳很发自内心，比花了那么大篇幅讲的Oppe的两个女人要生动。Jean Tatlock像是和Mal相似的模子里倒出来的，以便于成为男主人公记忆里的“巫女”。

剪得很碎、加上非线性叙事这点有些人觉得很好，有些人觉得很糟糕。以前看Memento、Prestige或者The Social Network的时候，我还觉得这种叙述方法很有趣，但到Tenet再用就让人觉得有些无聊。Nolan把Cillian拍得很美，但也许前三分之一太美太纤细了，但因为剪的很碎，无法很好地体验怎么这样一个人在Los Alamos搭起来之后就慢慢拥有了巨大的ego。但可能Nolan觉得这点不需要解释，类似于白男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像来月经一样突然有饱满的抑制不住的ego……同样地还有Strauss反对Oppe的动机，来自于多年前Oppe一句公开的嘲笑。那句嘲笑确实也很mean，所以其实Strauss想恨谁、怎么恨，都无可厚非，唯独选取的报复形式很不厚道。不知道历史上Strauss具体出于什么原因反对Oppe，这里处理成这样不免有种把他描绘成小人的意思，倒是和情人Jean、妻子Katherine不相上下地扁平。

（这个传记的故事体量可以拍这么长，吴健雄的个人传记来个几季电视剧应当也不是很过分的事情。）

其实这个电影里有个地方很好，以至于我看到最后都没有把Teller和Oppe完全对立起来。就是Oppe把Los Alamos项目组搭起来，Teller开会时各种开小差，说了一句类似“这些都是已经知道的东西，我想做些我们还不知道的”。之后项目如火如荼地成为“炼钢大厂”，Teller失望至极，几乎祈求地看着Oppe，后者态度温和起来，答应说“每周四（不记得是不是说周四了），就我和你，我们讨论新的课题”。Teller当时还怀抱希望。

电影没说后面Oppe有没有履行约定，但这段对白流露出的小小的柔情，和前文Rabi说绝不想加入Oppe的项目组的剧情是有些相似的。Oppe真的相信原子弹能结束战争，我会说不管结果如何他的信仰是狗屁，他信仰的不是什么严密的分析或者逻辑，就是他的ego；但是Teller说他憋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和Oppe好好说上一小时话，我完全信，或者说，我打心底里希望这就是真的，这是极有精神气儿的一个愿望，是这样一种秘而不宣、又有点无聊的终极答案：我们每日醒来，纠结吃什么、穿什么，写昨日写到一半的矩阵和格林函数，发现算到一半忘记了这是个费米子要复查一遍，下午要见一个讨厌的合作者、一个很喜欢的教授，为了讨论喜欢的东西而忍受一切繁琐的工作，下班之后买菜、喝酒，睡前看porn，日子周而复始。这样的日子当然不可能全无苦痛，但至少有机会复演Los Alamos那个下午一瞬间的柔情，这一瞬间叫人相信，来这个荒凉的破地方，忍受一切，not for any better good，not for any war or peace shit，就是为了和你相处的短短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