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之前看到一些批评的声音,集中在剪辑/叙事手法/人物塑造几个方面,思考了一下造成这些缺点的原因被一个念头击中:
或许在这部电影里奥本海默也不是主角。
就像普罗米修斯这个比喻,或许奥本海默本人也是一个寓言故事,他的一生和人类历史都是一个模糊预感的载体,一个完美的载体。
诺兰在访谈中提及,他认为最戏剧化的一幕是科学家们了解到试爆有可能会点燃大气毁灭世界,但他们依旧推进了实验,甚至据此进行赌博(导演本人是如此谨慎hhh),这是他无法想象的疯狂,这是极具戏剧张力的时刻。与此同时他将另一件事与之类比:自己近期曾和许多AI研究人员聊天,而他们将今年人工智能的各类突破称为"我们的奥本海默时刻"。
我们实现了文明的突破,但无法预知未来的危险。
这种夜行般的恐惧带来了这部电影大部分的惊悚感……对未来的担忧以及现实的震撼使奥本海默本人陷入对自身信念的拷问,笨拙且不稳定的对于现实的感知使他陷入一种对迫害的漠视与忍耐:这是盗火应得的惩罚。
奥本海默在信条中作为一个比喻出现,但这部电影因为复杂的叙事赔本不少,但主题仍然指向时间,历史和科技反思。一向擅长哲学拷问样宏观主题的诺兰,或许这次指导这部传记也并不单单是想描述一段历史或一个人,奥本海默依旧是他忧惧预感的载体,他如此轻易地看到一种重复的危险,尽管是历史传记片,内核却仍然指向未来:我们再次踏上这条循环之路,我们将重新面对一次爆炸和漫长的余波。
经历信条的失败后诺兰放弃了太抽象的表现方式,传记片看似落在实处,但实际上他仍固执地在表达他热爱的主题,甚至使用第一人称去写剧本。这种主视角的共情传递着思想的相似性,他希望借奥本海默的一生说出自己的观念。或者说,创作过程本身就是一次灵魂的共振,他感受到一种超越时空但内核相同的担忧。奥本海默是那个时代身处暴风眼的人,他有更巨大的负担与更澎湃的思考,这是戏剧性的来源。
而关于他的成长或是任何一个角色的成长,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快乐痛苦全部被时空碾碎,被轻轻地忽视掉了。电影散碎的剪辑,伯克利陆离的树影和摇晃的篝火都可以配合那句"不要尝试理解,要感受"一同食用:所有的一切都是意识流的一瞥,我需要观众的心灵感受一种大音希声的摇颤。
(对于电影市场而言是很傲慢的态度,所以卖不过芭比你就认栽吧)
一百年前的巨响仍然回荡,这是人类文明震撼而惊悚的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