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本海默》是我心目中的杰作。
作为传记电影,放弃塑造伟光正形象,拍出人物矛盾撕裂的魅力和张力,人性的复杂幽微引人入胜,美妙绝伦。
奥本海默身上交织着狂妄自大气质与殉道者精神,他既赤诚又虚伪,头顶天才二字,心里住着个狂人。他一边毁灭,一边救赎,巨大的矛盾冲突和道德困境,使他极具吸引力。
杜鲁门戏份不多,但极为有趣。与奥本海默的对谈和递手帕戏绝赞。他面临的伦理困境像极铁轨悖论——没有正确选项,不作为也许最明智。但作为时任美国总统,一个政治家,选择也未必是错,说到底不过屁股决定了脑袋。
原子弹带来核威慑下的和平,它是终极攻击武器,更是终极防御手段。互相确保摧毁的事实,使任何有核国家不敢轻言战争,这看似终结了一切战争。然而,核武器毕竟存在,魔戒可以被霍比特人丢进末日山口,核弹却不能被unmade。核威慑下的和平,如沙上城堡,看似坚固,实则易散。链式反应其实早已启动,也许某一天,某个狂人会按下核按钮,开启世界毁灭的序幕。
历史究竟是由什么人推动的?也许正是这些狂人。他们的创造力和影响力(破坏力)如此巨大,而恶意的外部环境往往促使其疯狂从创造走向毁灭。若社会对疯狂的基因有更大包容,他们是否能将手中的创造力导向更有利于社会发展的方向?结果不得而知。
也许我们又走到人类命运的十字路口,也许历史从来没有路径,只是荒原,所谓人类命运,不过宇宙尘埃般渺小的存在。毁灭未必不是新生。
电影确实有一些问题,如单一男性视角和对历史上女性贡献的抹杀。然而观影感受已是绝佳,从对白到配乐,体验炸裂,几段高潮戏像在颅内放烟花。
艺术作品归根到底传递创作者主观感受,但最终,《奥本海默》还是把探索真相和真理的权利让渡给了观众,它促使观影者探究思索,而非盖棺定论,这在当今世界,已是如此难得。
一点题外话
观影后能理解日本对影片的排斥,因它实是对二战后日本社会自政府到民间“拥抱战败”心态的最强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