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结束我瘫在座椅上久久不愿起身,踏出影院诺兰式的结束曲回荡在空荡的走廊里。出门抬头看到天边紫红色的晚霞,伴着晚风与耳机里的电影插曲骑车回到宿舍。迈进宿舍楼前我在门口停留片刻,抬头看到深蓝色的夜幕已经染尽了天际,只有一颗孤星在夜幕中闪烁,可我却好像看见了整个宇宙。
奥本海默,史诗级的人物,史诗级的电影。影片最后,镜头从墨菲那双忧伤的湛蓝色眼眸转向冲破云霄的蘑菇云,直至那缕原子弹的红色游魂飘向无垠的宇宙。奥本海默展现了诺兰更大的野心与能力,影片一改诺兰传统风格的特效与技巧,而是将叙述重心聚焦影片本身,它比原子弹具有更大的杀伤力,比人类智慧的结晶更加闪耀与璀璨,比浩瀚无垠的星河更加绚丽与辽阔。
影片结尾墨菲用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睛望向观众时,我看到了诺兰,看到了奥本海默,看到了原子弹爆发升起的巨浪,看到了人心与利益引发的海啸,看到了那段激荡的历史。奥本海默只是在讲述与传诵,以不同人物黑白与彩色的视角在讲述,以不同人物利益与国家立场在讲述,以不同叙事手法与镜头语言在讲述,无关对错与是非,只有落下的泪水与浩瀚的宇宙。我们把历史层层刨开,将过往层层解构,也许是那段历史岁月本就充满着激荡与矛盾,又或许是人物本身裹挟着太多的唏嘘与荣耀,任何言语在历史过往面前都太过渺小与单薄。历史是一位任人装扮与打扮的小姑娘,是非与功名在太多不可控的因素下相互撕扯,左右摇摆。我想象着世界各地的人们走出影院时,怀着怎样的情绪与思绪去回看这三个小时的观影体验,又以怎样的立场与视角去评判不同人物与抉择的是非对错。我们只能讲述,我们只有讲述,但我感谢诺兰选择讲述,史书写下传奇,影片定格记忆,人们愿意记住,而记录与记住便是永恒的历史,这也是奥本海默作为人物传记影片的成功之处。
在观看与复盘影片中,我的思绪常常游离,不禁让我想起《三体》里的执剑人罗辑,他们是窥探到宇宙真理和洞见到人性复杂的科学家,或许在他们心中早已对生命和人类命运有了答案。人类喜爱造神,更喜爱亲手把神拉下神坛。当末日审判人性,当权利与利益被赤裸裸地解刨与重构,当撕去用文明所掩盖的皮囊,我们该以怎样的方式去延续个人与人类的命运,以怎样的立场去批判人性的是非与对错,以怎样的身份去面对自己与他人的良心与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