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奥本海默》,影院里无人退场,坐在黑暗里观看字幕,直到灯光亮起来才散场,都很沉默。回家的路上让儿子说说感想,他说,我说不出来,很难用语言形容。一直认为表达复杂的感情任何载体都比不上文字,但这部电影对内心的表达改变了我的看法。尤其是原子弹爆炸的那一刻,却使用了静音,而静音的含义又不止于“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主角的恐惧、怀疑、忧虑、痛苦种种复杂的心情汹涌而至,后面在极端的狂欢中又使用了这种方式,大概是诺兰对于电影视听语言的一大贡献,影像在这一刻胜过一切文字。但诺兰显然又有他的“文眼”,那就是反复出现的“martyr” 这个词,字幕翻译为“殉道者”,其实还有更丰富的含义,比如“乞怜者、显示夸张其痛苦与磨难以获得同情或赞美的假圣人”,当奥本海默强悍的夫人说出这个词的时候,乞怜者的嘲讽意味显然更突出,她指出奥本海默任人审判折辱以平衡内心的罪恶感,这是对人物心理的准确观察,恰恰符合“显示夸张其痛苦与磨难以获得同情”的动机。如果是一个比较文艺的导演,可能早已忍不住将片名改成《Martyr》了,但诺兰从来不以文艺导演自居,他来自于好莱坞的电影工业体系,就像王家卫来自于香港电影的市井江湖和烟火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