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3-11

上海往事:低到尘埃里

他，出身于纯朴勤俭的乡下人家，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生活的艰难，对于天地有育养万物的敬意和感激，倍加珍惜劳作的成果。她，出身于名门闺秀，家境虽然逐渐衰败，但也养尊处优，保留着富贵人家小姐的精致和优雅。他，写的是敏感理性的政治时评文章，随时有被卷入政治旋涡中的麻烦。她，写的是上海女子敏感细腻的情与爱，透出浓浓的阴冷和苍凉的味道，与政治无关。当这样的两个人撞见了，迅速迸发出写作上志同道合的火花和智慧。张爱玲用这样的话来形容她对胡兰成的一见倾心：“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可见她是以怎样一种仰视的角度来仰慕这样一个男人，贬低和抛开孤高的自我，应了“女人要崇拜才快乐”这句话，甚至于为了爱的男人可以不计较他的政治身份和有家室的现实。“我想过，你将来就是在我这里来来去去亦可以。”真的是低到尘埃里去了。
但在时局动荡不安的年代，不可能永远沉浸于惺惺相惜的互相迷恋之中，胡兰成亦无法向张爱玲兑现“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承诺。逃亡生涯在枪林弹雨中直面性命，这与张爱玲在舒适的公寓房里从事写作生涯是截然不同的境况。当胡兰成的身边有女人给予关怀和照顾，他是心存感激的，给予女人同样的温存和体贴，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但不恰当的也正是这种“博爱”的方式，违背了唯一奉献的爱情原则。此剧中有一大段胡兰成向张爱玲解释不作选择的“雾数”缭绕的话，似乎他是把跟张爱玲的感情当作一段升华的感情来对待，理想化地希望能够得到张爱玲的理解和同情。他从良心上不会置别人的安危于不顾，不忍心割舍任何一方。富有同情心和感恩本没有错，但回报过了尺度，恐怕就会遭来滥情的骂名。以为女人是宽容和可以任之纵容的，贪心地什么都想要。但在爱情面前，感情是自私的，私有化的，容不得半点的额外赠予。作为女人，当张爱玲听到自己被用来与另一个女人作比较，不管对方是处于如何弱势的地位，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委屈，生不出半点儿对另一个女人的同情来。虽然从人性化的角度来看，这种“博爱”可以拯救另一个女人的生命和希望，但从恋爱道德的常理来看，这种“博爱”的方式是绝对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