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又细细看了一遍《安德列·鲁勃廖夫》(Andrey Rublev,1969,Andrei Tarkovsky),可以借用人们评论陀斯妥耶夫斯基的话:世上只有两种人,看过《安德列·鲁勃廖夫》的人和没看过《安德列·鲁勃廖夫》的人。

B.

在塔科夫斯基的摄像机里,焦点奇妙地从电影叙事本身上转移了。两位僧侣在探讨圣像绘画的美学问题,同时在寺院外,一个统领被拷打至死。更具有“动能”的刺激事件被置于弱处理的背景中,简单带过。

许多镜头都意味深长地停留在池塘的水纹、风中摇摆的树叶、泥泞飞溅的平原。即使影片在叙述坠落、争论、拷打、屠杀、狂欢、死亡、庆典,镜头的焦点依然会渐渐游移出“动作”之外,而转向亘古不变的自然。这和勃鲁盖尔的名画《伊卡洛斯的坠落》表述的主题是相似的,自然永恒的的规律丝毫没有受到伊卡洛斯坠落的影响,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远景。巧合的是《鲁勃廖夫》的开场就是一个热气球坠落的场景,也许这不是巧合。

C.

在陀斯妥耶夫斯基小说《被侮辱与被损害的》第四部第二章中有这么一段:“很奇怪,如今我孤身躺在病床上,远离所有我深切爱着的人,此时,过去一些琐事,一些当时被忽略和忘却的事,突然回到脑海,并获得了全新的重要意义,揭示出我至今还无法理解的内情。”

这段话可以作为“塔科夫斯基式的自然”的一个注解:《安德烈·鲁勃廖夫》开头,三位浪游的画僧离开作画数年的修道院,前往他乡。其中一位突然注意到寺院外平原上的一丛白桦林,这是他们在此居住的几年中,从未注意到的,那么平凡的一丛白桦林。而现在要离开了,意味着他们再也见不到这丛白桦了,于是,微不足道的白桦林突然具有了某种重大的意义,成为生命中的一个路标。在影片后面,会突然打断时间的进程,插入“貌似无关”的场景:三位僧侣立于这丛白桦树下,凝望着在风中纷乱摇摆的白桦树叶(是否令人想起陈宏宽的“小径边石头缝里的小草,一样的完美”呢?)。

“塔科夫斯基式的自然”具有一种纯粹诗意的逻辑,但也是符合人的心理和思维的。由此我理解了,风景纯粹是精神世界的外化,这个传统也许来自列维坦。

安德烈·卢布廖夫Андрей Рублёв(1966)

又名:安德鲁卢布列夫(台) / 安德烈·鲁勃廖夫 / 安德烈·卢布耶夫 / 昂德烈柳布烈夫 / Andrey Rublyov / Andrei Rublev

上映日期:1966-12(苏联部分放映) / 1969-05(戛纳电影节) / 1971-12-24(苏联)片长:145分钟

主演:安纳托利·索洛尼岑 伊万·拉皮科夫 尼古拉·格林科 尼古拉· 

导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编剧: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 Andrey Konchalovskiy/安德烈·塔科夫斯基 Andrei Tarkovsky

安德烈·卢布廖夫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