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电影海报时只觉得眼熟,等影片的第一个镜头开始、Jo踏进编辑部时,我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是第二次看这部电影了。上一次,大概是2020年电影刚上映的时候?好像是和大喵一起在老万达看的?已经有些模糊了。
三年过去了,带着更多的经历重看这部电影,生出了许多纷乱的疑问。
曾经那样清醒坚决地拒绝Laurie的Jo,数年之后忽然为自己的选择而懊悔。是什么让她想要接受他的爱了?是孤独吗?是渴望被无条件地坚定选择,哪怕自己并没有那么爱对方?(我觉得是这种可能)还是意识到了自己其实爱着他?这种“爱”是自然生发的还是可以被人为校正的——我觉得我应该爱你,我会爱你,于是我爱上了你。是自我欺骗还是自我和解?深刻的友谊会阻碍爱情的产生吗?
曾经那样狂热深切地爱着Jo的Laurie,是什么时候爱上了她的妹妹Amy?他是爱她,还是爱被她坚定而长久地爱着的感觉?(Jo对Laurie同理)他为什么劝她不要接受别人的求婚?是他知道Amy不爱那个人,出于“爱情是婚姻前提”的理想进行劝阻,还是已经爱上了她希望和她结婚?爱情是婚姻的充要条件吗?
从Jo←Laurie←Amy 到Jo→Laurie→Amy
Jo和Laurie同时转身,想要选择那个“爱我”胜过“我爱”的人。这很像被感情或生活捶打过的人做出的选择——我累了,我想要被好好地、无条件地爱着。我想去爱我已经确定爱我的人。
那么,曾经的爱情理想去哪里了呢?是成熟了改变了放下了,还是埋在心底了?
Amy和Laurie在画室的对话很精彩,男人在谈论爱情,女人在谈论现实。在女性经济地位极低的时代,从现实而言,婚姻对女性更多是一个经济命题;经济地位高并习焉不察的男性则更多地讨论爱情,也许这对Amy之类比较清醒的女性而言有种居高临下的“何不食肉糜”之感。
戴老师说,“160年过去了,我们还没有走得太远”。电影中的问题,在今天仍旧是问题。
有了经济基础才好追求更高层次的东西,比如自由,比如爱情。现在也是一样的。并不是说没有经济基础就不能追求(参考Meg和John相濡以沫共渡难关的婚姻),只是有了才能更加轻松地追求。(好像挺废话的,有经济基础当然做什么都更轻松)
婚姻是一个经济命题。现在也是一样的。婚姻与财产制度的锁定,使之本身就具有经济学意义 。唯有实现社会结构中的真正平等,才能期待重新被确立的价值选择。毕竟,“在社会结构之下,个人的选择始终存在,也始终被限定”。
编辑对Jo说,小说女主的结局要么是结婚,要么是死去。某种程度上,这是不是代表了同一种结局?毕竟“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美好浪漫的幻梦、自由飞扬的女性,好像都以婚礼为最后的高潮与句点。想起小时候在省图借的一本书,是经典童话的续篇,大概是写“王子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之后并不童话的婚姻生活。生活当然不可能是童话,但浪漫和自由不应该被生活的琐碎消磨殆尽。现在也是一样的吗?可以不一样,但需要努力才能不一样。
做独身主义者,或者向往幸福美满的婚姻家庭,都可以是选择。前者需要承受孤独,后者需要承受鸡毛蒜皮酸甜苦辣。婚姻,“意味着什么?拥有些什么?可能追求和梦想着什么?”理想爱情、理想婚姻,本就是一种基于理想的建构。它们可以被理性与现实轻松地解构,却也永远被感性和理想所呼唤。
三年前初次观影时,其实和戴老师口中的某些男性观众一样,并没有看懂影片的开放性结局。只是我不像他们一样,觉得Jo和Professor在一起就是美好的大团圆结局——你看,她还是结婚了。因之引出“人生出场顺序”之类的感慨。我当时只觉得,这实在是败笔。一个理想的独身主义者,怎么就在内心孤独的驱使之下、在周边人的撺掇之下突兀地“大胆追爱”了呢?在现实中,这当然是一种可能性,但我并不希望它成为影片的结局。昨天重看,我才意识到这是导演的巧思,更有可能只是迎合出版商需求而写作的结局,并不是Jo的实际行为。我没有读过原著,但觉得这个结局设计显然符合了当下观影者的心理需求。
不知不觉拉拉杂杂写了不少,也算是记录当下的思考了。再过三年,或者不定多少时间,关于这些问题的想法大概又会改变的。不过,正如豆友那句短评——“当一个女性不再通过抗拒婚姻来表达独立和自由的时候,这样的这个社会才算达到基本的公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