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苏东坡这首诗,用来形容公元690年云波诡谲的国内国际形势,似也并不为过。表面上看,这一年在洛阳围绕着武则天登基大典发生的一系列恐怖事件不过是李唐与武周两派势力关于最高权力的争夺,纯属“统治阶级内部矛盾”和中国内政。然而,该事件背后其实隐藏着远较宽广,也更为复杂的国际政治角逐。

7世纪的欧亚大国政治格局

自唐朝建立以来,太宗以风卷残云之势扫灭东突厥,彻底平定威胁北方的游牧民族势力,高宗初年,唐朝大破西突厥,一度将版图扩展至咸海,整个中亚都在大唐的脚下臣服。西亚大国萨珊波斯,此时也与大唐保持友好关系。然而好景不长,7世纪中叶,在阿拉伯半岛崛起的大食以惊人的力量与速度展开波澜壮阔的征服事业。公元651年,大食灭亡萨珊波斯,进窥中亚,挑起了新一轮中亚争霸战的序幕。

与此同时,在青藏高原上的吐蕃也逐渐强大起来,它勾结西突厥残部,成为唐朝在西域的劲敌。从龙朔二年(662年)吐蕃进军帕米尔高原直到永昌元年(689年)第三次攻占安西四镇为止,吐蕃俨然成为东亚及中亚又一超级强权,与唐朝和大食鼎足而立。

唐朝——大秦联盟和秘密武器交易

面对大食和吐蕃咄咄逼人的挑战,唐朝除了在军事上加强准备伺机反攻以外,在外交上也在下很大的一盘棋,远交近攻。其时大秦皇帝查士丁尼二世雄心勃勃,大有重现乃祖查士丁尼一世“再征服”之宏图大略。于是经过一番外交周旋,远在欧洲的大秦,现在也被拉入唐朝合纵连横的策谋之中,成为制衡大食的关键因素。

唐朝与大秦联合的基础,除了在战略上对大食吐蕃形成“大包围”的格局外,双方还有实质性的秘密武器交易计划。根据秘密协定,大秦将为唐朝提供“希腊火”技术,作为回报,大秦也将得到“火药”的配方。一旦这项计划付诸实施,那么大食和吐蕃面临的前景该有多么恐怖——设想一下,在龟兹将遭到“猛火油柜”的焚烧,在安条克城上也会抛下“震天雷”……而当双方的军队同时拥有这两种武器,那将会是世界末日!大马士革和逻些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他们将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这个联盟的形成。

“赤焰金龟行动”

唐朝在中亚实力的消长,与其内政是否安定有着密切的关系。高宗晚年暗弱,武则天野心勃勃专擅朝政,大杀宗室旧党,企图取李唐而代之。但从武则天对西域的态度来看,却也丝毫没有拱手让人的意思。于是,一个以暗杀武则天为目标,扶植亲大食吐蕃的李唐势力掌权,从而夺取中亚,分裂中国的阴谋计划出笼了。这就是所谓“赤焰金龟行动”。

所谓“赤焰金龟”,是来自西域的一种甲虫,嗜食黄磷,其排泄物在阳光暴晒下会发生自燃。这种虫子是自然造化,还是大食吐蕃专门培养出来的生化武器,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虫子是被他们首先用于暗杀和恐怖袭击的。而第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高宗。众所周知,唐高宗患有严重的“风眩之疾”,甚至丧失了视力。因此“赤焰金龟”就被故意“推荐”给太医汪驴,当作“特效药”,用心十分险恶。好在汪驴做了实验,发现了其导致人体自燃的危险性,弃而未用,暗杀阴谋遂暂时不能得逞。

“赤焰金龟行动”最可怕的并不是“生化武器”本身的威力,而是恐怖分子的周密计划。唐朝大食吐蕃在中亚争霸拉拢的主要对象就是一盘散沙的西突厥部众,唐朝当时选择的是突骑施,而吐蕃大食在“赤焰金龟行动”中派遣的特务是“沙陀”。这个“沙陀”大概只是代号,但已经足以看出大食吐蕃在将来的作战行动中联合的对象很有可能就是沙陀突厥人。

沙陀相貌平平,毫不起眼,而且有残疾。但作为一个特务和恐怖分子,他是极为称职的。作为“赤焰金龟行动”的执行者,他制定了复杂而缜密的暗杀颠覆计划。这个计划以漫长而富有戏剧性的铺垫为开端,首先他潜入大理寺,与狄仁杰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狄仁杰精明强干,但本质上是一个书生气很重的人,满脑子忠孝大义。这种人不太好结交,但一旦获得其信任,其实也很好骗。沙陀看准了狄仁杰与武则天在原则上必然产生矛盾,于是顺手牵羊上演了一出“共赴国难”的好戏。被抓入狱后,他又看准了武则天篡位在即收揽人心的企图,于是又“幡然悔悟”,一个劲上书表忠心,终于如愿以偿得以出狱。这是第一步。

计划的第二步分两个重点,沙陀一方面利用武则天好大喜功的秉性让面子工程“通天浮屠”的项目得以通过。另一方面又利用李氏皇族与武则天之间的矛盾攀附上王爷李霄,进而加以控制。这时候沙陀开始利用王爷的名头招兵买马,蓄养死士,其中也混进了不少大食吐蕃的人马,这一点从他的头号马仔的种族特征上就看得出来。同时,他又得到了汪驴没来得及处理的“赤焰金龟”加以秘密繁殖(恐怕他主子那里也提供了不少)以作恐怖袭击之用。

看来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沙陀本来就等武则天登基大典那天烧断顶梁柱,将宫门至大殿区域全部砸毁,再撺掇王爷乘机起兵造反便大功告成。可惜百密一疏,工程负责人工部侍郎贾颐竟然发觉了顶梁柱被动过手脚的事实,于是他灵机一动,“赤焰金龟”便派上了用场,而且时机挑的正好——大秦使节目睹了恐怖事件发生的全过程,想必一定十分惊骇吧。这就是做给你看的!你们想要联合的这个大唐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然而节外生枝,大理寺派来调查案件的薛勇也遭毒手,这么做是本是为了掩人耳目,以符合所谓“天谴”的诅咒。武则天也不是白痴,上官静儿和“国师”唱了一出双簧,于是狄仁杰又名正言顺地起复了。沙陀聪明反被聪明误,此后“赤焰金龟”杀人案便一发不可收,死的人越来越多,破绽也随之越来越大,最大的败笔是把王爷也兜进去了。王爷虽然脑残,但是人家毕竟是天潢贵胄正统所在啊,恐怖活动只有隐于幕后才最有效,上台面的还得是“起兵讨贼”,你一个突厥人拿个虎符顶什么用?总得有个傀儡发号施令。经此败笔,本来里应外合声势浩大的军事政变彻底沦为一次单纯的恐怖活动,在狄仁杰的干预下,最后彻底失败,教训是沉痛的。

中亚角力的最后结局

690年武则天称帝后,吐蕃大食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发生了。692年王孝杰大破吐蕃克复四镇,取得辉煌胜利。此后直到怛罗斯会战前夕,唐朝在中亚的霸权得以维持60年之久,安西四镇则更是支撑到790年以后。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吐蕃大食的阴谋虽然暂时遭到挫败,然而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705年,也就是武则天被逼退位的同一年,大食呼罗珊总督古太白发动新的“吉哈德”,席卷河中,布哈拉,撒马尔罕、花剌子模和塔什干这些名城在短短数年之内悉数沦陷。也就在这一年冬天,大食大举入侵小亚细亚,君士坦丁堡危在旦夕。至此,大秦与唐朝联合的希望彻底破灭,大食和吐蕃则在随后的时间里瓜分了中亚,成为这场争霸战最后的胜利者。这一切,也许都要归咎于狄仁杰在平息“赤焰金龟行动”后封建正统思想的病态大爆发,持械威胁武则天在死后重新将皇位传回给李唐,看似大忠大义,其实误尽苍生。作为一个中国式的书生和官僚,狄仁杰对世界形势终究缺乏了解,昧于大势。李唐子孙暗弱,无论是中宗还是睿宗,其懦弱无能更甚于乃父,若不是还有个玄宗开明过一会儿,大唐江河日下的局面恐怕要提早50年,至于中亚霸权更是提都不用提了。如今当我们看到X突嚷嚷自己九姓乌古斯祖先的功业之时,不知会不会在心中隐隐对那个唐朝大侦探竖起中指。

狄仁杰之通天帝国(2010)

又名:通天神探狄仁杰 / Detective Dee and the Mystery of the Phantom Flame

上映日期:2010-09-29(中国大陆) / 2010-09-05(威尼斯电影节)片长:123分钟

主演:刘德华 刘嘉玲 李冰冰 梁家辉 邓超 泰迪·罗宾 吴耀汉  

导演:徐克 编剧:张家鲁 Jialu Zhang/陈国富 Kuo-fu Chen

狄仁杰之通天帝国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