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楔子
据说电影的情节和原著有出入,原著比电影好看,但我只看过电影,目前。不过可以理解,电影和小说本不是一种类型的艺术形式,用文字可以表达的,并不一定适合镜头和镜头叙述的结构,所以有所更改,也无可厚非。前几年看过一次电影的开头,貌似是由于过于压抑还是画面过于不清晰,看到货郎在大堂上搔首弄姿就没有在看下去。昨夜看完一遍,很是享受。
不太了解港台艺人的经历、想法,对他们的经历也知之甚少,所以,一直以为蔡康永是那个无聊的主持人,这部电影让我对他肃然起敬。都说他是gay,这部作品也是写gay。我不太认同。gay之情,只是笼罩在那个核心外面的一层壳,和其他我们称之为“现象”的东西一样。被它们所小心翼翼、半推半就、稀里糊涂、费尽心机、矢志不渝所包裹的、保护的、防卫的,是人性,也叫人心,或者说是尼采意义下的生命,最纯粹的生命,让我们觉得最真实的生命,让我们之所以成为我们的理由。
二 道德
道德不属于这生命,不属于这人性,它不是天生的,是人为的,人创造出来的。
所以,在电影里,道德是阿婴和母亲脸上那层厚厚的白粉底,是遮住阿婴半边脸的幔布,是封武举肩头硬硬的盔甲,是阿婴父亲头上长长的帽翅,是霍都头夸张的大帽,是阿婴后母头上沉甸甸的簪环,是那本《朱子》。
他们累的要死也得维护这一切。
他们说谎了。因为没办法,谎言是道德的必然结果,因为要维持这个不完美的人类作品不至于崩塌,谎言是最简易的方式。阿婴说谎了,她说自己没有被坏人玷污。货郎说谎了,他一直在说谎。武艳说谎了。道士说谎了,原来他不会招魂,原来他就是阿婴母亲的奸夫。封武举说谎了,即使做鬼,也说谎了。
还有人用沉默来说谎。霍都头,那个被大大的帽子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男人,那个喜欢阿婴的男人,用无言对抗着自己的人性,用无言遮盖自己的欲望。最终还是说出了心声:阿婴,让我也玷污你一次,玷污你一亿次。甚至阿婴的父亲,那个严肃的县令也在用沉默说谎。那个看着朱子的道学家,那个得知女婿被杀女儿失踪却首先关心女儿名节的父亲,在一番冷峻的对话后,躺在床上,让阿婴的后母用屁股坐在他的脸上。——他还是需要那屁股。小时候读过亨利·米勒,记得他有段像诗又不像诗的话歌颂女人的屁股:我将头埋入你那丰满的屁股,整个世界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我和它。
三 禁忌
道德的作用也许在于维持社会运转,但道德的效果往往压抑,压抑人性与人心。无论在东方和西方都一样。即使是阿婴的父亲也需要那尊沉甸甸的屁股,一个无时无刻都在压抑别人的人,也需要那份本性的重量在压住自己。对于他来说,也许那尊屁股坐于面上的时刻,才是他最真实的时刻。我们看到了他的快感。
同样,我们也看到了其他人的快感。这些快感都有同样的名字——禁忌。
禁忌也是人为的,它的存在只是为了突破道德的重量。
阿婴需要禁忌,她让武艳再玷污她一次;阿婴的母亲需要禁忌,他需要一个会按摩的、会逗她笑的、会给她唱歌的男人;货郎一直在勾引其他的女人;武艳要强奸仇人或者仇人的妻子;霍都头想要玷污阿婴;阿婴的父亲需要那尊屁股……即使是传说中小说里的gay情,不过也是一种禁忌。尽管它只是爱的一种。
貌似只有大采不需要禁忌,死了的他反而成了佛,道出另一种逃避的说辞:我无声、无味、无想、无法。
道德的来源并不邪恶,只是在应用的时候越来越剑走偏锋,它所编制的那个网、那块石,在与复杂的人性共舞时,变成了可以杀人的东西。禁忌是对它的突破,实际与道德性质一样,只是对同一事情所人为设计的不同的、甚至南辕北辙的规范。禁忌突破道德,是有快感的,其实在道德压制禁忌时,也是有快感的。阿婴、货郎、武艳面对道德审判时的闪躲、作态和恐惧,难道不会让县令产生快感么?
一而二,二而一而已。
四 人性
可怜的是,人们被这两者挤压的看不到自己,看不清自己。我们缺乏足够的睿智、勇气、意志,反而是陷入一种“客大欺店,店大欺客”的否定性思维中。在仁义道德漫天飞的世界里,我们幻想禁忌;可是到了索多玛的120天里,我们就必然开始想念道德。——我们真的是自由的么?我们真的是聪明的么?我们真的看得清自己么?我们真的明白我们想要什么么?我们称之为生命、人性、本真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我们人,自豪地称自己有思想,可这思想,真的是值得夸耀的东西么?

阿婴阿嬰(1990)

又名:圣女的欲望 / Little Woman / Ah Ying / Ming Ghost

上映日期:1990-12-29(中国台湾) / 1993-12-18(中国台湾)片长:136分钟

主演:王祖贤 高捷 黄耀明 Anthony Wong 单立文 陈颖 

导演:邱刚健 编剧:蔡康永 Kevin Tsai/邱刚健 Kang Chien Chiu

阿婴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