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01-19

水形物语:非人间爱情故事 | 发糖

3月5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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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说明，我对陀螺的既往作品不是很感冒，并不是说不好，只是对我来有些过于怪力乱神了。而水形物语我挺喜欢的。
电影涉及了种族、性别、性向等当下热议的民权话题，没有过于追求政治正确，而是用出色的美术设计为我们呈现出了一个如梦如幻的爱情故事。这也是本片的部分魅力所在，它不至于让观者过分联想起身边事，能够沉溺在一种带着漂浮感的、泡沫般的、犹如童话般的气质中。

下面随意港一港我的感受吧。
本片的几个主要人物“恰好”都是某种意义上的边缘人：Elisa 是个女性失语者；工友 Zelda 是女性有色人种；邻居 Giles 是个同志，更是个秃头；而鱼人甚至都不是人。至于保安头子和博士，他们已经分别是白直男和理科生担当了。
电影最吸引人便是 Elisa 和鱼人之间的爱情了。至于为什么说这是非人间的爱情故事，让我们先来考察一下故事的来源背景。我们知道托罗是个克苏鲁神话的痴迷者，虽然他自称灵感来自于 1954 年的惊悚电影『黑湖妖谭』，但看完整部电影后我们还是不禁想起了克苏鲁神话中的名篇『印斯茅斯的阴影』。
『印斯茅斯的阴影』中出现的水生种族——深潜者( Deep One )——有着半人半鱼还有些像青蛙的形象：双眼鼓突、白色肚皮、背有鳞片、身体黏滑、两颊有鳃，并且寿命极长，甚至不会死亡，可以说很强大了。更重要的是深潜者有着与人类混血的黑历史。混血儿在幼年时与普通人类几乎无异，成年后会慢慢转化为深潜者，最后回到海洋，在奇迹与荣光的围绕下，永远生活在深潜者的城市。
于是我们突然为电影中的 Elisa 和鱼人找到了原型：鱼人是一只深潜者；而 Elisa 便是一位深潜者与人类的混血儿。这也可以完美解释 Elisa 脖颈上在影片中没有明确交代的“伤痕”——这是她还未成形的鳃，并在水中被鱼人唤醒后完成了转化。而 Elisa 与鱼人的爱情也变得更为合乎情理，这是两个误入人类社会的同类异种，他们手拉手、心连心，浓墨重彩得给我们撒了一把狗粮后转身回归了海洋，顺便干掉了代表着人类劣性——傲慢、歧视、暴力、毫无同情与包容——的反派。
当然这是一种比较讨巧的解释方式，并且绕过了人类潜意识中的一个灰色地带——人兽相恋的伦理禁区。那就让我们排除以上背景信息的干扰再来回味一番。
故事中，爱情的双方同为边缘群体。Elisa 受过教育，但作为女性和失语者，她在研究所中只从事着清洁工作；鱼人没有名字，它从南美被运送至此，虽被认为是研究所中最重要的资产，主宰研究所的将军却能够随意处置它的生命。直到他们相遇。起初也许是因为鱼人处于更加不自由、更为边缘的位置，Elisa 对它产生了同情，生活中一向作为倾听者的Elisa开始主动尝试与鱼人沟通，发现了鱼人是能够识别语言并与人交流的智慧生物。鱼人也并不会觉得Elisa缺乏什么作为“人”的要素，它眼中的 Elisa 是比旁人眼中更加真实完整的 Elisa，她向它展示了她对音乐、舞蹈的热爱，甚至对它表现出了她的欲望。最终，Elisa 发现她与鱼人之间没有隔阂，这世间真正能相互理解的只有彼此。
于是，Elisa 与鱼人在水中相拥的场景产生了一种更加令人着迷的奇妙气息，我们忽视了他们作为个体的身份，隔着银幕遥望着这两个陷入美丽爱河的生物。
片中唯一明确作为反派出现的只有保安队长 Strickland。我们知道如下事实：他参加过1950年的釜山战役，并在战争中结识了如今的将军；他本人将鱼人从南美押运至了位于巴尔的摩的机密研究所；他家有娇妻，儿女双全；他喜欢阅读『正能量』，自信充盈着他的胸腔，拥有一套强力的世界观。给人的印象是个在体制内混的不错的中年人，有能力、有想法，只不过因为自身性格原因，想法很容易跑偏，总想着成为施虐者的角色，喜欢用暴力对待一切他不理解的、不理解他的人或物。所以自信人生几十年，直到遇见了他生命中的男主角，感叹着“真大神也”送了命。
所以说，不要看不起鱼和青蛙，它们一旦站起来，个子很高。

顺便再从克苏鲁的角度来看看 Strickland。Strickland 遇见了神秘不可知的事物，随着了解的加深，自身的精神、肉体状况一步步恶化，最后终于大型崩溃了。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典型的“调查员”式的悲惨人物了。
再来说说 Elisa 的邻居 Giles。Giles 同志的感情生活一片狼藉，或许也是因为当时的社会风气还比较保守，他像个青涩处男般敢爱不敢言，默默去单相思小白脸的店里购买恶心的果冻派，掏了腰包只填满了冰箱，最后发现对方是一个种族歧视的小混球，自己也遭受鄙夷果断被绝。
起初 Giles 在生活中基本上只求岁月静好，不像 Elisa 那样在柔软的外表下有颗躁动的、懂得抗争的心。在一个他们二人同处一室的场景中，Giles 甚至听到电视的声音就要求换台，而电视中正播放着 1963 年伯明翰运动的著名画面——公共安全委员会使用狼犬和消防水龙驱散黑人示威者。也许 Giles 只是心灰意冷，不想再被与他同属弱势地位的抗争者搞出的噪音搅扰，他表明过自己的态度，认为个体在面对冷酷现实时是无能为力的，他也颓唐的说着也许是自己生不逢时。这可能是大多数人在面对不公平局面时的普遍反映吧。在美好幻想被打破后，Giles 才挺身帮助Elisa迎救了鱼人，这可能是是 Giles 第一次做出反抗的举动，这个举动改变了这个人物，他也成为了整个故事的叙述者。
还有博士兼间谍 Hoffstetler。不像其他角色出于感性或是共情，Hoffstetler 是从理性角度出发决定保护鱼人。他知道保护一种生物对于人类的价值，这不仅仅是让人类自己获得一些良好的感觉，或是体现自身的文明水平，更多的是能够为技术发展找到一个前进的方向，甚至为提升自我认知找到一个参考。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看重这种价值。在意识形态对抗的大背景下，Hoffstetler 所有的请求都被一句“我们不需要学到，我们只需要让他们没机会学”驳回了。
电影还原了 1960 年代。物质极大丰富，人们开着凯迪拉克，广播中的媒体极力渲染着国家意识和对未来的狂热追求，这是一个犹如童话般的时代；但与此同时，冷战阴云笼罩着上空，伴随太空竞赛产生了非理性的因素，民权运动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于是生活中充满了对立和矛盾，导演在这样的背景下拍摄了一部爱情电影，着眼在了具体个体在面对问题时的观点和做法。可以说是非常温馨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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