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終於頂著睡意,把這兩小時多的電影看到凌晨一時,坦白說,有點失望,可能是我把期待值定得太高吧!
一方面是導演李睿珺,我看過他上一部電影《路過未來》,當時看後實在太喜歡了,給了五星,而且讓我記住了導演的名字。另一方面是農村題材,特別是地處黃土地的甘肅,很有畫面感。單看電影海報,男女主角坐在沙丘上,無論構圖用色上都很有格調。
《路》豆瓣評分為6.5,由上映到現在起伏不大。五年後來到這部《隱入煙塵》,評分大躍進到8.5,這高分在近年國產電影實屬罕見。但以我個人而言,我還是比較喜歡《路》。
《路》男女主由農村甘肅走入他們一直嚮往的大城市深圳,但事與願違,然後又回到甘肅,千帆過盡,路過未來,看過那邊的風景,雖不盡人意,但要走到終點還是要懂得回到最初。全片跨度大,是男女主自我認同自我完善的過程,特別採用開放式的結局,沒有把一個悲劇寫盡,給觀眾一個留白的空間。
《隱》呈現的是農民在甘肅農村的貧困生活,鏡頭聚焦在有鐵(老四)和貴英兩個可憐人,老四的不善言詞交際,貴英的殘疾不育,兩個淪落人被同村人嫌棄漠視,而且被硬拉在一起成婚,最後相濡以沫地生活的故事。
飾演老四的武仁林是地道的農民,所以只是演回自己,順手拈來的一種純樸憨厚的親和力,讓人看得很舒服。但他呈現的是生活而不是演戲,他面部表情微細得幾乎表現不出任何變化,情緒很少起伏,即使在面對貴英病倒遇溺,只是大叫了一聲,沒有一場哭戲或笑聲,勉強要算的話應該在與貴英在雨中搶救泥磚那一幕哭與笑之間的表現。
相反飾演貴英的是本片唯一專業演員—海清,演技真好,無論樣貌舉止,特別是走路一拐一拐與左手的殘疾,都演活了貴英這角色。真正的演員是敢演又能演與自己外表性格截然不同的角色,海清無疑做到了。在一些短視頻裡她透露早在十個月前已進村了解當地生活和方言,而且因為一直維持演這個走路一拐一拐的動作而引致她扭傷脊椎,這種專業精神值得敬佩。
讓我不能給滿分的原因,其一是這電影格局太小了,有很多觀眾覺得被電影感動,但就我而言,並沒收獲太大的感動,可能我一直生活在都市並不能真切體會到當地農民的生活,而且老四那種對生活磨難的逆來順受一直貫徹整套電影的主旋律,他在我們眼中過得很苦,但他不以為然。全片人性的光輝就只在老四一個人身上散發出來,他不問回報地為剝削同村的土豪獻上全村唯一自己才有的熊貓血,連別人為答謝而送他那僅值80塊的女裝大衣(他買給貴英)也堅持用麥子還清,而且提醒土豪的兒子必須要還清欠下其他村民的錢!甚至親戚送他的幾隻雞蛋也一碼歸一碼的還清,老四有種不想欠別人恩惠的過度偏執,別人不但沒有為此而欣賞他,反而覺得他不懂人情世故。本片中其他人卻沒有表現什麼善良的一面,甚至貴英失足墮河,那些村民只是在旁觀看而見死不救,直至老四經過才通知他,這已經不是對一個殘疾人的漠視這樣簡單,而是一種對人性懷有很大惡意的陰暗,這對於人性感覺太絕望,但一如既往老四並沒有對這班圍觀者作出什麼怨恨的表現,繼續著他對這種事的逆來順受。
而最大的問題是結局,這個故事其實可以拍得比較善意一點,至少貴英不用死去,他們可以在那間一起蓋的房子中快樂的生活下去,又或者搬去城市現代化的新房子生活,甚至在那裡留白不用交待結局,這樣總比現在老四賣掉所有麥子(不到四千塊錢!)和推倒這間和貴英辛苦一起建立的房子好。
五年磨一劍,雖然沒有比之前更鋒利,但至少還是那把劍!期待李導的下一部電影,希望不用再等下一個五年,而且會是把更鋒利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