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用语言形容《奥本海默》带给我的震撼,诺兰实在是太牛逼(此时此刻确实只有牛逼二字能勉强概括我的感受),原来坐在电影院中看一部伟大的作品是这样的体验,实在是一场盛宴。
我对于电影的审美和感知其实是近几年才建立起来的,而近几年的院线电影质量实在谈不上多好,可以说我从来没有在电影院里看过同水准的电影(很遗憾《星际穿越》重映的时候没去看),《奥本海默》完全可以让人感受到一种断层,看过之后给我最大的感受是:原来好电影可以好成这样。我终于直观又彻底地明白了,诺兰为什么能够是诺兰(此前用电脑看《盗梦空间》时并没有这种强烈感受)。
作为一部剧情片,诺兰对于内容和节奏的把握可谓登峰造极。我看电影对于节奏的要求稍微有点苛刻,《奥本海默》又长达三小时,在观影前心里其实有点儿没底。但全片科研线和政治线交织递进,倒叙和插叙设置得天衣无缝,三个小时一晃而过,几乎完全没有给观众留下任何走神的余地。作为一个水平有限的非专业人士,我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
彩色和黑白的双视角切换这种基础设计就不再多说,诺兰对于奥本海默心理状态的外化展现是我非常喜欢的部分。贯穿前半段的跺脚声把奥本海默的内心煎熬清晰传递给荧幕前的观众,最终在原子弹投入使用的当天揭示——庆祝演讲时人们狂热地跺着脚大喊“奥本”。这场演讲也是全片最震撼我的段落,欢呼尖叫的人们在奥本眼里化为被原子弹侵袭的伤患、坍塌的楼屋、焦黑的尸体、哭嚎和嘶吼的平民......而因醉酒而在路边呕吐的人仿佛也成了被辐射摧毁的日本平民。诺兰没有直接呈现广岛和长崎原子弹造成的毁灭效果,而是通过奥本海默的幻想,揭露原子弹的残酷,将他内心所受的挣扎折磨展示给众人。原子弹爆炸实验成功的那刻,整个基地都在欢欣鼓舞。而蘑菇云映照在奥本海默的瞳孔,《薄伽梵谭》中的名句应声响起:“如今我成死神,世界的毁灭者。”(这也是全片中我非常喜欢的一幕!)
起初我还担心政治博弈这条线会稍显冗长乏味,不如科研线那么激动人心(显然我隔壁的男大学生时不时在政治线过程中看手机的表现告诉我他是这么认为的),但诺兰显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他对于奥本海默和施特劳斯的博弈处理非常到位,节奏和配乐密不可分,牢牢抓住了我的注意力,可以说稍有不慎就容易错过剧情,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聚精会神地看电影了。看到后面甚至觉得政治线比科研线更为成熟和精彩,所承载的意蕴也更为深重。
在角色塑造上,奥本海默的塑造无疑是非常成功的,而作为反派的施特劳斯的狭隘、阴狠也暴露无遗,在此不多赘述。遗憾的是,对于女性角色的刻画还是局限于非常典型的白男视角。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奥本海默的爱人琼,琼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性,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也颇有成就,并且和奥本海默之间有深刻的精神羁绊而非一些人理解的“肉体关系”。历史上奥本海默曾两次向琼求婚但遭到拒绝,最终和凯蒂奉子成婚。有研究认为琼拒绝求婚的原因与可能怀疑自己是女同性恋有关,并因此饱受精神折磨,她离世后奥本海默几近精神崩溃。电影对于琼的刻画还是过于扁平,甚至容易让人产生她“无病呻吟、矫揉造作”之类的负面误解。而凯蒂也多以情人、家庭主妇、贤内助的形象出现,最后只在出席作证时几笔带过的她与奥本海默多年并肩的情谊。考虑到时代和历史的局限,以及男性导演自身的局限,女性角色确实很难以我们理想的状态得以呈现。
最后再说一说演员,基利安墨菲实在是太漂亮了,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适合这种魅力强大、机敏的、不稳定的、脆弱又锐利的、被瞩目的角色,一双蓝眼睛名不虚传,几乎让人难以移开目光。在此之前我对他一直印象不深,现在我要为了他去看《浴血黑帮》了!而小罗伯特唐尼的表现非常让人意外,其实一直到电影结束我都没发现施特劳斯居然是他演的(也许是因为我的钢铁侠刻板印象太重...)。
说到最后,还是要感叹这部片子的魅力之大。我是一个对物理学、战争和历史都毫无兴趣的人,但我确确实实为《奥本海默》折服,并且准备在做足功课以后再去二刷(这一次没看到imax版真的很遗憾)。强烈建议有时间的朋友们能够走进电影院,和我一起见证这部伟大的作品,它值得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