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帝在抛骰子!
我们这一群人类,如在一个浩渺的迷雾之中摸索前行。世间万事万物,往往并非黑白分明,非此即彼。
J·罗伯特·奥本海默,枯瘦如柴,却生机勃勃;
他似乎与人群格格不入,却又在他身上看到无法抗拒的领导力;
他深深地爱着他的妻子,却又无法舍弃过去的情人;
他对共产主义有所研究,却又坚守自由,拒绝束缚;
他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为了拯救世界,却必须首先使之毁灭。
他如同他研究的量子,混乱、矛盾且充满神秘。
诺兰展现出来的人性的混沌与量子的神秘让我痴迷,电影画面中的宇宙洪流、跳跃的光线、炸裂的火焰。尤其是在原子弹试验成功后,声音与画面巨大而彻底的分离,随着画面汹涌而来,灌进我们身体无法思考;而当声音袭来之时,仿佛灵魂重归肉体。这种独特的拍摄、音效和剪辑方式,更让人感到困惑、神秘;束手无措。此时奥本海默的脸上,刻满了复杂的情感:欢愉、恐惧、愧疚、痛苦……他在问,他是死神?还是战神?
这种与生俱来的矛盾,也让他收获了敌人。
反派strauss,每当他出现时,画面偏是黑与白。我不想再去重述奥本海默的冤屈,就如时间终会给出公正的答案。
我一直在想,科学家们,这群世界上最善于思考的人,不消说他们的思想更为复杂和自由。他们的政治观点,他们的人性观,都不可能单纯。即便说在巨大的危机之下他们可能更倾向于某种“主义”,但大多数的岁月静好时期,他们的思想绝不可能如此毫无破烂。
如果,他们相信除了真理,无他教条值得坚守,值得献身?如果,他们认为,人是目的,而非手段,不情愿为某个主义服务?如果,社会给他们提供的“模糊地带”越来越小,他们该如何安放自己的思想?如果大众强迫他们选择立场,他们又该如何真实地面对自我?
人类的进步,取决于少数精英,尤其是科技精英;社会的进步,则取决于政府和社会的共识。未来,这些少数精英的思想复杂性和矛盾如何被集体主义政治接受?如羊群一般的大众是否能为知识分子们复杂的想法和行为提供一个相对宽容和友好的环境?
这,是我最为关切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