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奥本海默》上映之后,一直有朋友问我如何评价这部作品,我的回答很简单:“《奥本海默》就是物理学界的《长安三万里》”(形容欠准确,意思就这么个意思),同样的群星璀璨、同样的跌宕起伏,只不过《奥本海默》把“长安”替换为了宙斯的“雷电之火” ,用普罗米修斯式的情节将所有“星星”卷入其中,描绘出诺兰眼中的原子弹之父以及绚丽的星云图景,但诺兰绝不是为拍奥本海默而拍奥本海默,他有着更为重要的现实关切。
身为《奥本海默》的编剧,诺兰要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讲述什么样的故事,面对一位声名显赫的物理学家,能讲的东西太多太多,情感的、成长的、事业的、人性的...对于大部分编剧来说这或是一个极大的难题和不易的取舍,但对于编导合一的诺兰来说,这个问题就变成“我能拍到什么程度”,正如我们看到的那样,他最终选择了“我都要”,他的导演能力催促他必须要全方位的刻画出一个真实的“普罗米修斯”——成为普罗米修斯、奇袭奥林匹斯山、带回雷电之光、神鹰啃食肝脏,一个都不能少。
同样,要讲一个人绝不能脱离他所身处的时代,诺兰以奥本海默参与重大斗争和取得伟大胜利的领域——科学、社会正义、战争、冷战——为切口将奥本海默置身于20世纪最激荡的时代中,由此引出他与时代中的群星不断交汇又不断抽离的往事,形成影片叙事的三条并行主线:①奥本海默从纽约走向新墨西哥州洛斯阿拉莫斯之路,求学的、成长的、情感的以及社会活动,其中社会活动和情感会成为第三点麦卡锡堵嘴的工具;②曼哈顿计划及雷电之火,原子弹的研发到投入战争,其中科学研究的成功与道德负罪的互不相容形成的极限拉扯是最大看点,诺兰多次消声,给到奥本海默大量面部特写;③麦卡锡主义下的安全审查,以联邦调查局局长刘易斯施特劳斯为首出于个人恩怨对奥本海默进行审查,政治与个人理想相互交织。
作为导演,诺兰显然克制了许多,与大卫芬奇的《社交网络》(扎克伯格传记电影)类似,选用大量的对话台词支撑并引导情节,对每一个人物赋上诺兰镜头下的“姓名”;但,诺兰亦不乏犀利之处,对于施特劳斯近乎抨击般的刻画,可谓力道有加。
看完《奥本海默》之后,有一个问题始终悬于顶上——诺兰为什么要拍《奥本海默》?或许我们能从诺兰的话语中找打答案:“奥本海默的故事真正吸引我的是那个时刻:他和他在曼哈顿项目中的同事们无法消除第一次测试中产生链式反应的可能性,而如果发生,这将摧毁整个世界,但他们还是按下了按钮。这些日子,我和很多人工智能研究人员交谈过,现在,他们把这一刻视为他们的奥本海默时刻”,原来诺兰关照的现实是另一个来自奥利匹斯的“雷电之火”——人工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