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个人感觉而言,自20年疫情时代以来,院线和流媒体看过的所有电影中,毫无争议的体验感最佳。
影片中奥本海默将人类历史上首次核试验的代号定为“三位一体”,出自《马太福音》和《哥林多后书》,即上帝独为一体,但在位格上又分为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三者虽有特定位份,却完全同属一个本体,同为一个独一真神。而之后他诵读的诗句,“三位一体的真神,请捶打我的心”,其实也是出自《神圣十四行诗之十四首》。在我看来,本部影片的成功,某种程度上就是三位一体的结果——三线并进的结构,格兰松的第二次加盟以及以基莲和RDJ为代表的顶级演技。
先说三线并进的结构。如果你是诺兰粉丝,那肯定对此并不意外。从追随、盗梦空间,到星际穿越、信条,诺兰一直致力于非线性叙事手法的使用。而在这部影片里,三线并进将不同的视角和不同的时间线揉杂在一起,将众多角色的身份、立场一一展现,并且毫无混乱感。尤其是后一个小时里,斯特劳斯和奥本海默两人场景的来回切换和情节的数次反转,房间大小和黑白与彩色的对比,将影片的节奏推至高潮。
再说格兰松的第二次加盟。众所周知,诺兰对影片中的原声音乐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而又有汉斯季默珠玉在前,可以想象他的压力之大。由于三线并进的结构,需要不断的进行内容的转变,在不能让观众提前失去兴趣的同时保证情绪上的推进,格兰松完美地做到这一点。影片基本上每十分钟到二十分钟进行一次场景切换,但始终在每个场景内使观众保持足够紧张的状态,完全沉浸其中,三个小时转瞬即逝。而原声音乐基本上以小提琴为主,其演奏者的技巧和情感会决定其呈现的艺术效果,这也使紧张感更为强烈。当然考虑到爱因斯坦小提琴也是拉得相当不错,也算是一种无形的呼应。
最后说说众演员的神仙打架。基莲那双深邃得难以见底的蓝色湖泊般的眼睛,完美地展现奥本海默的才华与矛盾,怪不得诺兰在剧本出来后第一时间脑海中浮现的就是他的影子。而RDJ则完全看不出来钢铁侠的痕迹,尤其是就是否向挪威出口同位素一事与奥本海默发生争执而被后者在众人面前嘲讽时的尴尬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两人全片几乎没有同框对手戏,各处于两条线上,但凭借着强大的感染力却让你时刻觉得仿佛两人正在进行一场面对面的对决。其他的比如几句台词的加里奥德曼,要不是那一口英国口音和酷似丘吉尔的略胖的扮相差点没认出来;扮演奥本海默尊敬的前辈波尔的布拉纳,两人在美国重聚时颇有点星球大战里欧比旺和天行者卢克的既视感;还有中年发福版的马特达蒙,明日边缘里认识的艾米莉布朗特等等明星的加盟,使每一个角色都趋于立体,才得到这样一个视觉盛宴。
整部影片181分钟,中途没有一点走神的机会。在最后,就像爱因斯坦说的那样,“当惩罚足够时,他们会给你三文鱼和土豆沙拉,让你演讲,为你戴上奖章,告诉你一切已经过去。”他亲手创造出原子弹,却不希望那么迅速地推进氢弹的发展,也许在他不自觉地念出《薄伽梵歌》里的那句话时,他心里就早已有自己的答案。
“如今我成为死神,整个世界的毁灭者。”
他是为人类盗得火种的普罗米修斯,却不得不承受内心折磨的代价。不管他是否愿意,他的成功与之后的悲剧,使他成为那个时代为人类殉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