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在流眼泪。它没有煽情,它整整三个小时都没有煽情,可是我自宇宙鸟瞰视角映入眼帘之时就进入了这样一种循环:泪水充盈,啪哒掉落在脖子上,擦掉,然后迎接下一轮无端的liquid excretion。
关于这段历史,我在21年自学感兴趣的网课时了解过一点,知道Oppenheimer和其他科学家的关系,以及他的成就和争议,不过屏幕里的老师一带而过,我写在本子上也一带而过,如今看来不过是对某些事件的“道听途说”而已。而今夜之后,我通过电影艺术在时空上无限接近那些人和故事,另一种叙事风格,另一种“道听途说”,是视听极致饱满的又一侧面,是创作者和我自己理解的集合。
之后当然会由着兴趣再深挖一下当年的史料,可是现在我只想留下略显抽象的最初印象,它是一个还没有被观点左右的雏形,敏感易逝。
诺兰今年的这个作品一如既往满足了我的审美,他好像完全知道我的审美点在哪里。它美到那些荒唐严肃的审判在我眼里都是历史在翩翩起舞。atomic bomb爆炸的时候只剩下呼吸声,fire was everywhere,and now fire walks with us。小时候我告诉父母我梦到了 world war 3,他们在饭桌上又拿这事儿当笑话跟别的大人讲。可是谁又能知道我梦境的真实感受呢?我到现在仍记得,在一个有落地窗的办公室里,纸张散落在各处,时间仿佛突然停滞,我和所有人都望向了远处,城市升起了一朵蘑菇云,几秒后冲击波才到达,震碎了所有窗户,碎渣扑面而来,把我带回现实的床上,心动过速差点再昏过去。
为什么要展现星空,因为地球上从这一刻开始有了宇宙的力量。物理学、操控物理的人,他们在世纪的推进中同时触碰了伟大和自毁,庞大的社群还在讨论zz立场和道德问题,可是科学和这些又有什么关系?我说要用科学研究攻克疾病造福人类,和我说nuclear weapons是一把灭世的钥匙,都只是我在用自我意识获得对科学的掌控感。实际上我到目前为止的人生都在接近它,仍觉得它独立而遥远。对Hiroshima和Nagasaki使用的军事原子,和发电用的和平原子,是同谋的双胞胎罢了,后者的黑暗力量最近已经受到了广泛关注。切尔诺贝利禁区如果是一座庙宇的话,它祭拜的是科学之神还是火神?
在如此华美的宏大叙事里,我最强烈的感受是对自然的致敬,因为关于战争和人性,我已经说不出什么新鲜的话。智人如今已经变成了如此高傲的物种,在不断探索成为神的方式。而我作为无神论者,唯一能被我认同的“神”或许就是自然法则。它俯视着蟪蛄不知春秋的人类,任由他们凭着天性探索未知,又受制于天性而磕磕绊绊,不知此乃末路,趋于虚无。
然而已经无法停止脚步了。这就是关于自然我想说的,历史的车轮不可能因为一些生命的终结而停下,就算所有现有概念里的生命都终结了,茫茫星海也不会当回事。我们在代际之间传递学识,想要穷尽一切奥秘,只是谁也不确定灾难和终极真理哪一个先到来。当最后一份记忆消失的时候,还有谁会祭奠这场轰轰烈烈的文明。自然不会。所以我只能向它致敬:生存的这千年,万年,感谢包容,打扰了。我们将全部成为原子,彻底回归为你的一部分,没有意识,没有爱恨,没有纷争和矛盾,只有存在和永恒。
用这种方式叙述世界末日的我,好变态啊。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在电影院里毫无尿点、坐立不安的三小时,对我的膀胱造成了永久性损伤,进而影响大脑神经了呢。
原声带已经听完了一轮,变态的我,明天还是要上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