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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本海默》绝非单一的人物传记性质的电影。这样一位耳熟能详的科学家的生平和贡献,若要走马观花地了解,完全可以翻阅中学的物理课本,还有参考考试第一道选择题的选项。电影本身聚焦奥本海默其人,同时又发散着带领我们窥探当时整个世界的走向,甚至探讨人道主义和科学的博弈。

奥本海默一生分为三个阶段:青年,进入理论物理的世界,大力发展量子理论物理;中年,加入曼哈顿计划,研制原子弹;晚年,受陷害排挤,而后平反。青年时期,为了展示奥本海默所视的超脱凡界的目光,使用大量空镜与插叙镜头横跳,佐以震声的催促般的配乐,仿佛将观众视角拉向嘈杂的宇宙深空,那里是奥本海默思想的终点。同时全片又在黑白的施特劳斯叙述视角和奥本海默往事视角横跳,双线交织,层层揭秘。核爆实验成功和礼堂演讲时突然消失的巨响,前者描绘视觉和心灵的双重冲击,后者刻画荒芜绝望的内心世界。

再谈寓意方面。片头关于普罗米修斯的描述,即奠定全片对于奥本海默刻画的整体方向:殉道者。

也许有夸大和美化的滤镜,奥本海默被塑造成一个为新世界开创作出巨大贡献,同时又对新世界的到来、核武器使用忧心忡忡的人。科学无国界,但是科学家有。在二战的时代背景下,科学绝无作为独立学科存在的可能,科学家也无法保持中立地在实验室独善其身。这是原子弹如此快速地被研制出来的原因,也是奥本海默噩梦的成因。核武器一经研制,所有权自然而然就移交至国家手中,美国计划向日本投射原子弹,一曲方醒梦中人,对付法西斯时,奥本海默毫无意识无差别杀伤性武器的危害,此刻却“命中他的眉心”。在二战时期加速发展的核武器,却在二战结束后应该立马刹车,身在局中的美苏两方政府丝毫没有意识到核武器军备竞赛的后果,然而局外明眼人的抗议也熟视无睹。

科学本应该服务人类,但奈何科学仅仅带来技术,而技术是利是弊全凭人类操纵。原子弹之父的故事对当今亦有启示,若核能是能源方面的巨大突破,人工智能则是技术方面的巨大飞跃,如何合理使用AI技术,成为了当今人们亟待解决的问题。

也许奥本海默作为科学家是无与伦比的,但他绝对无法成为一个政治家。至少影片中展现出来的奥本海默,特立独行,漠视规则。乱世出英雄,而和平年代到来,没有人会继续容忍他的胡作非为。杜鲁门将他停止研制氢弹的请求拒之门外,施特劳斯则怀恨已久,千方百计设计陷害。(当然这里也要吐槽一下施特劳斯的人设刻画:小罗伯特很会演,施特劳斯的怨恨也可以理解,但是结尾逆转有点太快,导致前期塑造的丰满的施特劳斯形象一下子扁平起来还很二极管且幼稚……)停止研制氢弹的呼吁,身不关己的路人会认为他大惊小怪,分同一块蛋糕的同僚会认为他得了便宜又卖乖。

于是奥本海默成了看似矛盾的个体。但置于整个时间轴之上再观察,则毫无矛盾可言。无论是对抗纳粹,还是叫停研究,都是基于最基本的人道主义精神,以及爱国之心,为了国家利益,为了全人类的利益。

也只有后人才能体悟这份苦心。奥本海默曾经只是个优柔寡断的悔不当初者。正如《三体》中的叶文洁:“我点燃了火,却控制不了它。“

他们对奥本海默说:“不要当自己是个殉道者。”

然而奥本海默何有选择?

当他误以为原子弹会毁灭整个地球时,他早该预见尔后愧疚而无力的一生。他为日本无辜平民无声哀悼,因为他是洛斯阿拉莫斯的创始人。古埃及的传说中,人死后,心脏会被阿努比斯拿到天平上称量,比真理之羽重,就是恶人,会被押下地狱。核武器的后续研制,让奥本海默发觉灵魂愈加地沉重,不堪重负。

他是现代普罗米修斯,他将核能带给人间,从此被拷在高山上,被名为愧疚的苍鹰一辈子啄食内脏。

然而这是后人看到的。正如爱因斯坦所言,世人终于醒悟奥本海默的贡献,为他平反,给他戴上勋章,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但是当年一刀一刀锉平的灵魂上的棱角却不复存在,如今光滑暗淡,仿佛溪边的鹅卵石。


奥本海默Oppenheimer(2023)

上映日期:2023-08-30(中国大陆) / 2023-07-20(中国香港) / 2023-07-11(巴黎首映) / 2023-07-21(美国)片长:180分钟

主演:基里安·墨菲 艾米莉·布朗特 马特·达蒙 小罗伯特·唐尼  

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 

奥本海默的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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