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画面、优美的造型、别致的装饰和美妙的配乐,一个奇妙迷人的成长故事缓缓展开,《后翼弃兵》(The Queen's Gambit)在我脑海中留下了温暖动人的景象。

1960年代的美国,9岁的Beth Harmon在一场绝望惨烈的车祸中奇迹般毫发无损地幸存下来,相依为命的母亲当场毙命。孤儿院的生活沉闷无趣,从未见过象棋的Beth被棋盘深深吸引,显露惊人的天赋。热爱国际象棋的校工Shaibel先生在地下室偷偷教Beth下棋,小小的天才很快成为熟练的棋手。

被Wheatley夫人收养后,离开孤儿院的少女Beth有了自己的房间和活动的自由。心中只有象棋的她四处寻找下棋的机会,参加了比赛,很快打败了一众比自己年长的对手,成为冠军,赢得了人生中第一笔奖金,一鸣惊人。此前,Beth没有自己的象棋,除了偶尔同Shaibel先生对弈,她每晚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在脑海中下棋。

战无不胜的Beth开始在养母的陪伴下参加更高级别的比赛,在美国四处旅行。随着胜利和奖金而来的,还有天才的盛名和媒体的追逐。媒体也喜欢强调她女性和孤儿的身份,Beth不以为然,决心不被自己的性别和经历限制,一心要颠覆当时以男性为主的国际象棋世界。一路过关斩将、平步青云,随着面前的对手更加强大,Beth成为世界级棋手的路途越来越艰难。她遇到了可怕的对手,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情窦初开的爱情也没有结果。

在墨西哥的邀请赛上,Beth第一次被杀得片甲不留,只能认输,失败的懊恼和痛苦啃噬着她的心灵。几年来一直在身边支持和倾听自己的养母骤然离世,更令她倍受打击,陷入低谷。Beth一直依赖镇静剂让自己进入一种恍惚迷离的状态,使棋局在脑海中显现,投射到天花板上。后来在养母的影响下,她开始喝酒,感到压力的时候,她会喝得更多。难以面对感情的失意、失败的苦痛和亲人的离开,Beth变本加厉地酗酒和滥用药物,逃避压力和现实,也让自己沉迷到非赢不可的执念中。

在昔日对手Harry的陪伴和帮助下,Beth捱过了这段艰难的日子。她没有停下脚步,一直钻研棋艺,不久后如愿赢得了全美冠军。意味着她将收到苏联的邀请,以美国冠军的身份在年底前往莫斯科,与全世界最顶级的高手博弈。

此后的比赛更加艰巨,被Beth打败的前美国冠军Benny主动陪她训练,希望Beth能走得更远。接下来的巴黎邀请赛,Beth做了充足的准备,对自己充满信心。果然场场胜出,直到最后一场,她将再度与最大的劲敌——世界冠军Borgov狭路相逢。作为天才棋手一路披荆斩棘,Beth仅有一次和局和一次认输的记录,那次惨败,击垮她的正是Borgov。失败的阴影挥之不去,决战前夜,她一次又一次举起酒杯。结果,慌乱中再次落败。

又一次的惨败令她完全失去信心,一蹶不振。除了无节制的药物酒精,疯狂的购物和毫无理性的消费也成了她逃避现实的出口。莫斯科邀请赛使她畏惧胆怯,她把自己封闭起来,终日酗酒,沉溺在酒精的麻痹中。Beth虽然明白自己不可能一直喝酒度日,只有戒除酒瘾药瘾,回到正轨,才有可能继续前行。但这些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太难了。

孤儿院时期的好友Jolene出现在她的门口,邀她一同参加Shaibel先生的葬礼。Beth和Jolene驱车前往孤儿院,一路上,有关母亲和孤儿院的记忆盘旋在她的脑海中。Shaibel先生的葬礼很冷清,孤儿院中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在那个地下室,Shaibel先生生前的居所,Beth学会下棋的地方,角落的一小片墙上,贴满Shaibel先生收集的所有Beth的信息和照片。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和Shaibel先生唯一的合影,Beth第一次痛哭失声。原来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一直有人默默关注和支持着,对自己充满信心和期望,而孤儿院艰苦压抑、不堪回首的生活也是有意义的。那一刻,所有的愤怒和郁结都消散了,放下了沉重的包袱,终于同过去的一切和解了。

这段日子,Jolene一直如家人般陪伴、无条件地支持着她。Beth意识到自己真正拥有的,远比以为的更多,不该放纵自己,辜负关心自己的人。洗心革面,着手准备苏联之行。克服重重困难,Beth终于优雅从容地走进莫斯科的赛场,国际象棋的顶级殿堂。这次的目标是逐个击败苏联的三大高手和三位别国冠军,最终迎战世界冠军Borgov。

独自身处寒冷的异国,眼前的辽阔壮美让Beth更加冷静坚定,她成功抵挡了酒精的诱惑,丢弃了镇静剂。比赛异常艰难,Beth稳扎稳打,一步步接近目标。决赛前,曾让Beth的爱恋落空的男孩Townes出现在她面前,他专程赶来鼓励和陪伴她。两人解除了误会,冰释前嫌,成了最好的朋友。Beth惊喜地接到一通纽约打来的电话,曾经的对手们,也是她的手下败将聚在了一起,共同研究她的棋局,为她出谋划策。Beth深受激励鼓舞,信心大增,不再惧怕那个最强大的对手。

当她勇往直前,全身心专注于比赛,棋局的走法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如有神助,原来这一切并不是药物带来的幻觉。Beth拒绝了对手和棋的请求,沉着精准地赢得了最终的胜利和所有对手的尊敬,不负众望,成为年轻的女性世界冠军。

走在莫斯科的街头,被这里热爱象棋的人们簇拥着,Beth明白到输赢并不重要,对棋局的热情和期待才能让自己走得更久远。就像她敬重的对手Borgov说的,我可以对抗任何人,但无法对抗时间,只要一息尚存,我就会继续下下去。

背负着孤儿的不幸和天才的诅咒,Beth没有变成世人眼中疯狂的天才。透过演员Anya Taylor-Joy宽阔深邃的眼眸,我们看到过去那个凄楚的小孤女长成了独立坚定、成熟美丽的年轻女人。她能不被自己的身份和经历限制,还将过往转化成让自己更强大的动力。一路走来,她如同海绵般,不断从周围人们的言行举止中汲取养分和力量。

幼年时,和带着她出走的母亲住在荒郊野外的露营车里,孤立隔绝。母亲告诉她,“强大的人不害怕孤独,坚强的人才能独自生活。孤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任由别人来告诉你该做什么、该如何感受,在不知不觉中消耗自己的人生,只为追寻别人告诉你要追寻的。总有一天你会孤身一人,所以要学会照顾自己。过自己的人生,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将就着生活,永远不要忘记自己是谁。”

孤儿院的生活沉闷孤独,Beth在棋盘的64个格子中发现了另一个世界。这是个任由自己操纵掌控、可以预测的世界,让她感到安全和美好,既能发挥天赋,也是她的避难所。与Shaibel先生对弈的时光短暂珍贵,她也深深记住了启蒙老师的提点告诫,“天才的人生并不容易,就像硬币的两面,总要为天分付出代价。会有平步青云的时候,但会持续多久?要小心心中的愤怒。”

四处旅行比赛的生活在旁人看来精彩有趣,实则单调枯燥。Beth把比赛之外的时间都用来看书、训练、钻研棋局,很少离开酒店房间。养母要她学会放松,“书里可找不到直觉,你懂的东西不会一直那么重要,生活和成长才是真正重要的,过你的生活,善待自己,四处冒险。”Beth尝试放下棋子和书本,去体验下棋之外真实的生活,思考自己的人生。一次,对手是一位13岁的天才少年,他说自己要在三年后成为世界冠军。于是Beth问他,“如果你16岁就成了世界冠军,接下来要怎样过你的人生?”男孩一脸懵懂茫然,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问题。在他稚气未脱的脸上,Beth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同样对下棋之外的一切一无所知。她意识到,只为成为国际象棋世界冠军的人生,并不能让自己完全满意。

遭遇人生的第一场输局,失去了养母,Beth独自回到家中,沉浸在哀伤痛苦中。昔日的手下败将Harry来到她身边,陪她度过难捱的日子。Harry怀着善意和爱意,一直默默关注Beth的每一场比赛和所有消息,等着她回来。他看到她在比赛中的弱点,固执的个性使她易怒,发起怒来就只看得到眼前的局势。他说,“愤怒是一味浓烈的调料,放一点能让人清醒,太多只会令人麻木。”他发现她对药物的依赖,意识到她对非赢不可的沉迷,于是用前人的故事提醒她,“人生不是只有下棋,冒着陷入疯魔的风险追求虚名是愚蠢之举。”

当她深陷失意和酒精的泥沼,无力自拔,是Jolene的陪伴和支持帮她爬了起来,重新找回自己。Jolene对她说:"我们不是孤儿,只要我们还有彼此。我在这里是因为你需要我的陪伴,这是家人会做的事,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一直以为自己孤独无依的Beth终于知道自己身边还有家人和朋友,他们都在关心和支持着自己,是自己坚固的后盾。

母亲曾经是她的一切,失去母亲,棋盘成了她的整个世界。下棋让她感到安全和自在,她曾一度把自己局限在其中,沉迷于“赢”的执念,逃避真实的生活。现实的经历让她渐渐明白棋局并不总是可以预测和操控的,如同人生会有各样的变数和可能。要打败的其实不是面前的对手,而是过去的自己;让人强大的不是赢棋,而是自我的进步与成长;下棋是人生中重要的事,但不是人生的全部。她揉碎了心魔,摆脱了药物酒精的控制,走出了困局,让内心回到遇见象棋的最初,只是单纯地享受下棋。

Beth没有像母亲一样精神崩溃,无法负担责任;也没有如养母般无法走出人生失意的阴霾,终日借酒消愁,付出健康的代价;她也知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并没有错,但不必像Shaibel先生那样孤独沉寂。可以放心地依靠别人,也能够成为他人的依靠,是莫大的幸福。

她成为了母亲口中独立自主、勇敢坚强的女人,懂得享受生活的美好。她会跟着喜欢的音乐自在随兴地起舞,也喜欢时尚和漂亮衣服,热衷于美味精致的食物。随着棋艺的精进,她也拥有了成熟理性的心态和柔韧灵活的人格。

晦暗失意、高低起伏,谁都可能经历,却不是所有人都能走出困局,反败为胜。天赋是珍贵的礼物,也可能变成沉重的负担,更需要强韧坚定的内心去承载,保持自我的真实完整。Beth的迷人在于她的率真纯粹、坚定的自我意识和从不违背自己心意、目标明确的凌厉风格,在她身上,总让人看到力量和希望。当深沉怀旧的画面色调由初时阴暗的冷灰微妙地过渡到了明亮的暖黄,Beth拥有了丰厚、温暖、幸福的生活,还有自在、开阔、非凡的人生。


后翼弃兵The Queen's Gambit(2020)

又名:女王的棋局 / 女王的开局

主演:安雅·泰勒-乔伊 伊斯拉·约翰斯顿 玛丽埃尔·海勒 托马斯· 

导演:斯科特·弗兰克 

后翼弃兵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