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10-16

波拉特:“屎尿屁”之外的那些

最近《小丑》爆火后才发现，原来导演兼编剧还曾写过这个片子。
波拉特：为了建设伟大的祖国哈萨克斯坦而学习美国文化。
哈萨克斯坦，美国。
一个是位于中亚的内陆国家，落后、传统是它的标签；一个是位于北美的第一强国，先进、文明是它的代表。当两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国家互相碰撞，笑料也就来了。
影片开篇用聊聊几笔勾勒了波拉特家乡的风貌：波拉特的妹妹是全国排名第四的妓女，他的妈妈只有43岁却看起来像63岁，是全村最年长的妇女……村子里有把马当成老婆的强奸犯，有手持着冲锋枪的路边小孩，有用牛做动力的汽车。
作为哈萨克斯坦排名第六的主持人，他遵照哈萨克斯坦信息部的吩咐，与胖子制片人阿扎马特探访“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美国”，进行纪录片的摄制。
到美国后，波拉特比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带着一只母鸡横冲直撞，当街拉人亲吻，用马桶洗脸，在路边的花坛大小便，在河中洗内裤，迷恋并追求艳星…… 他蔑视女人和弱智者，敌视同性恋，犹太人和吉普塞人，他就像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带着哈萨克斯坦的落后闭塞把文明自由的美国扰乱地鸡飞狗跳，用真诚的无知和美国的礼仪禁忌、正统观念撞得火花四射，笑料百出。
这样看来，影片似乎是对哈萨克斯坦进行了辛辣的讽刺。但其实不然。
影片采用了伪纪录片式的拍摄手法，即混淆了记录与虚构的边界。这类电影最早可追溯到电影诞生时期卢米埃尔的创作，在他的影片中就已开始对摄影机制的暴露。而后，在新浪潮时期被戈达尔发扬光大。戈达尔多采用片中片的模式，用记录与虚构的暧昧不清来表明传播媒介从虚构到欺骗的本质，揭示了资本主义媒介对观众的欺骗。
此后，这种手法被类型片借用，如日本电影《豚鼠》中还曾被起诉，观众误以为片中真的有人被杀害，其高度的写实性还曾引起了FBI的调查。相比于之前的影片“揭露虚假”的做法，本片则进行了更新的实验：揭露真实。
波拉特在美国街头遇见的每一个人，采访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实的人，摄影机记录下来的也都是他们真实的回答的反应。拍摄期间，受访者都以为波拉特真的是一个不懂美国习俗的外国记者，也不知道自己将会出现在电影里。也就是说，一切都是真实的，除了波拉特这个人，以及他来自的国家哈萨克斯坦。
片中关于哈萨克斯坦的描写与该国毫无关联——这一点哈萨克斯坦政府也早已在《时代周刊》上买下了大幅版面澄清。片中所说的哈萨克斯坦语实际上是罗马尼亚及伊朗语，拼写的哈萨克斯坦语则完全是胡言乱语。而扮演波拉特的主演萨莎·拜伦·科恩实际上是一位知名的美国脱口秀节目主持人，他本人正是一名犹太人，波拉特则是他在节目中创造的人。也就是说，《波拉特》假借了一处叫“哈克色斯坦”的乌有之地，假借了一位叫“波拉特”的虚构之人，来展现真实的美国和真实的美国人民。
所以，他嘲讽的，是美国。
波拉特遇见的美国，没有梦。波拉特虽然做出了种种为人不齿的行为，但他却并不自知。他眼里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没有偏见，没有恶意。
反倒是他接触的美国人——看不起妓女的女权主义者，幻想有女奴的青年，认可同性恋应被吊死的经理，在他宣称支持美国的“反恐战争”时欢呼的美国民众。而弱势群体们——妓女、黑人、同性恋们却向他表示了友好。
波拉特用粗糙生砾的镜头语言、低俗下流的笑料百出，对美国一直以来的“伪正义，伪人权，伪道德”进行了一番彻头彻尾的羞辱。最具讽刺意味的是，片中在牛仔大会上赞同“同性恋该被吊死”的经理，在影片上映后控告《波拉特》恶意诽谤。
此外，据报道，在整个电影制作过程中，波拉特的古怪行为导致了91次报警。但却没有一个人怀疑他的身份，无人戳穿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闹剧。而这些，也不过源于美国对于哈萨克斯坦的不了解，正如数年前美国人认为中国人人都能飞檐走壁一般。
波拉特毫不留情地撕碎了美国人的虚伪矫饰和狂妄自大。
影片最后，波拉特似乎幡然醒悟：我学到如果你追逐一个梦想，特别是有塑料假胸的人，你会错过眼前真正美丽。 “塑料假胸的人”就是前文所说他追求的艳星，指代美国的主流价值观，表面冠冕堂皇其实虚伪自大；“眼前真正美丽”则是接纳波拉特的黑人妓女，是被美国主流价值观排斥的边缘人群。韩寒也很喜欢这部电影，《后会无期》中的《东极岛之歌》就是他用本片的片尾曲自己填词而成。这确实是一部不错的影片，有人看到了辛辣嘲讽，有人看到了各种主义，有人看到了文化冲突，有人只看到了“屎尿屁”。你呢，看到了什么？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影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