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4-01

上海往事:佳人何在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欢我了。我是经过一年半长时间考虑的，惟彼时小吉故，不愿增加你的困难，我把新近写了两部电影的稿费汇票共三十万一并寄给你。你不要来寻我，即便你写信来，我也是不看的了。”他看着她的信，想起她的泪，她的拥抱，她的离别，心中大概是极失落的，毕竟从没有哪个女子，如她一般懂他。可是他也明白，她是下了大决心的，决心从此不再和他有瓜葛。他知道她不能明白，为什么他的爱能够给这么多人。
她说她的世界只有他和她而已，她见着他，心就变的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却在尘埃里开出花来。彼时他亦是真心待她的，他们的心真的是彼此懂得，她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美好。午后他看他的书，她写她的稿，隔着三五步距离，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温暖。只是这样，一辈子，也好。
她到底不能一直在他身边，他的饮食起居总有人照顾。从他的信里，她知道有个唤作小周的护士一直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后来又有了范秀美，他的身边，总是不缺女人的照顾。他说小周因他的缘故被抓，过的很苦，他说秀美从小被父亲卖给人家做姨太太，很可怜。他从来不想，她在时不时拉着警报的上海，也是这样的无助。他总想她是独立而坚强的，她的剧演出成功，他恭喜她，她总是与成功有关，与文字有关，而不是人间疾苦，不是柴米油盐。直到他说别人说起她的一些事情，让他觉得尴尬，觉得她不会待客之道，不会人情世故。她终于知道，此时的她，做什么都是不得体的。小周和范秀美做的事她也会做，可是让她做来，他就觉得是不相衬的。
她终是离开了，当他再次去找她的时候，她早已人去楼空。不禁想起以前有次他来拜访她，而她不在，他留下的一张字条：
“燕子楼空，佳人何在。”
佳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以任何亲近的身份。

我想胡兰成从心底还是认为他是爱张爱玲的，他们不仅是相爱的，还是彼此尊重和怜惜的，胡对于张，更多的是思想上心灵上的沟通和亲近，而这些，经过辗转的逃亡生活的磨损，剩下的，已然不多。虽然与胡兰成的这段情结局并不美满，可是我想，在张爱玲的心里，总是够了。毕竟，真正爱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