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9-08-08

云上的日子:一公分，是永远也触不到的距离——《云上的日子》

不应该在这个闷热而潮湿的上午看《云上的日子》，心底的情绪却犹如片头的浓雾一样，悲伤绝望地堆积起来，散不去，添了一层又一层。
影像，是集中而夸大的人生。所有的美好的东西，都只存在于没被我们选择的生活的背面，或者我们已经选择的人生的第二天，它惟独不存在于今天。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努力地吃饭睡觉，等待也许会美好的未来。而上帝，就坐在云端，看着我们走向无可避免的结局。

（一）“我们都喜欢印在别人脑海里”
施凡诺与卡门在浓雾中的长廊“偶然而美丽的相遇”，爱情在他们眼神交汇的一刹那迸发并燃烧。“晚安。”“晚安。”依依惜别，施凡诺在最后进入自己房间时，再加一句，“晚安。”两道门隔着两个男女，夜的来临让一切变得可能。然而，什么都没发生。当清早的汽笛声唤起施凡诺，放下一切的犹豫，他去敲卡门的门，卡门早已离开，没有任何留言。
两年后，施凡诺终于找到了卡门，他以为卡门会有怎样的解释与理由，卡门没有惊喜，只是淡淡的说，“没有事情是偶然的”，那天，她等了他一夜。
语言都变得多余，爱情再次诞生于他们的目光中，卡门的甜蜜与忧郁，“文字总是美好的，尤其是写出来”，她向他坦言着心中的感受。两个如雕刻般面庞的男女，对望，在眼神中缠绵，此刻的画面如此唯美。施凡诺修长的手在卡门美丽的身体上爱抚，他的唇在不停的游移，却始终隔着一公分空气的距离，像是遇上一个美丽的梦境，深深怜惜却又怕碰碎——爱原来只存在于眼神与意念中，有期待、犹疑、闪躲，及淡淡的失落。最后的时刻，施凡诺终于选择了离开。他如同逃离般的疾走而去。
厚重而高大的建筑，有着小小的窗子，在那一层，有个女子叫卡门，施凡诺在窗下最后深深凝望，有人说他一直爱着那个他没能拥有的女子。他不是因为“愚不可及的傲慢”而放弃，第一次相遇时他曾说，“奇怪，我们都喜欢印在别人的脑海里”。
是为了纪念还是忘却，爱情最后停在了离皮肤一公分的距离，再不能继续。

（二）走吧，和我走吧
跟踪苏菲应该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修长而性感的女子总会让人觉得有故事，只是那时，他还没看到她眼底藏着的秘密，而她却从安静被他看到慌张看到无法呼吸，千万人之中，她是被他看透望穿的那个人。
我还是实话和跟你说比较好，我想让你知道我是谁，却不是我的名字。“我杀了我父亲，刺了他十二刀。”
走吧，走吧，和我走吧……
我恐慌而迷茫的灵魂从来就无从诉说，而今天，陌生人，我告诉了你，不说缘由，就只是为了向你诉说。我的心，曾在暗夜里飘荡了那么久，今后，它终于可以好好地安歇。

（三）谁走得那么快，丢了灵魂？
咖啡店里，她坐立不安，终于走到他面前，要和他分享这个关于灵魂的故事。
高人们不肯走得太快，是因为怕“走得太快，把灵魂也丢失了”。这故事触动了她，也似乎感染了他，到此为止，一切都很美好，这是年轻美丽少女遇上成熟富有中年男子的故事。
但好情人从来就不能成为好丈夫。对于家中的妻子，这却只是三年前“咖啡店里欺神弄鬼的故事”，谎言与背叛，奔劳而又疲倦，在妻子的心终于在一次一次的发誓分手中冷了下来。
命运的笑容很诡异，离家出走的妻子遇上了有同样变故的另一个男人。
以灵魂故事开始，其实只是一个借口，这其中的讽刺却让人笑不出来。他们却正是那群走得太快的人，浪费了这个好故事。

（四））“无可避免的人生”
看透，有时和年纪有一定的关系，有时则毫无关联。
她美如春花，眼神清澈，“完全像个恋爱中的少女”。她让那个男孩子爱慕不已，他跟随她，和她讨论着肉体与灵魂。这少女，她是如此特别，在教堂那肃穆而神圣的唱诗声中，他却只为看到他喜欢的人的脸庞。
然而他却睡去，醒来再找到她时，她正安静地蹲在水池旁边用手指画着一朵一朵的花。
他不喜欢花，花很美，却那么快的凋谢，那是注定要死亡的结局。而她怕的是生存，怕“无可避免的人生”。这个故事里的每一句台词都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她拒绝的不是一段美好的感情，而是以后岁月里的所有欢喜悲伤，一日一月一年的点点滴滴。
“明天我就去修道院出家。”别问她有没有心动，以后长久的岁月里，就会只爱着上帝，只爱他一人，他绝不会背叛，而她，也将永不背叛。

（五）

黑暗从四周漫无边际地涌上来，旅馆的窗口有人微笑等待，有恋人痴缠，有单身女子静静吸烟。
马尔科维奇，这个把几个故事穿起来的人来到窗口，他的脸在黑暗中慢慢浮现，清晰；又悄然隐去，像一切都曾经发生过，又像是从未存在过。

哲理诗般的语言，惟美而干净的画面。有人讨论着这是四个还是五个故事，其实出现在这电影里的都是有故事的人——年老的画油画的夫妻，在铁路边奔跑挣扎的男女——你知道，还有更多的故事没被带入影像之中，而那，就正是我们每天的生活。
以八十三岁高龄执导此片，安东尼奥尼就像是站在云端的那人，他平静含笑，看着生活在五光十色里的我们忙碌奔走，爱恨与欲望就在这五光十色里的一次次地循环上演，而他早就看到了结局，了知一切。
相遇相知倏忽而来，逃逸离散转眼即去。告诉我，世间万物，究竟有什么能被我们把握？
也许生命本来就是一场幻象，而我们对这一切，最好都别了解得太早。

另：这篇文章断断续续写了一周，几次想重温那片浓雾，却又怕自己沉溺其中不能醒来。交到内刊时，会改，加一些资料性的东西。
曾想用另一个题目，觉得更贴切——在别处。也许一公分的这个文字上略带美感。
写完这篇，以后再不看《云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