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5-29

压路机和小提琴:小提琴与压路机

小提琴与压路机
——分析《小提琴与压路机》的象征性表达

既然我把这部电影当作无数个象征和整体的表意，那么影片的名字足以作为我的题目。小提琴与压路机，这看上去毫无关联的两个事物，被作者放在了这里。没错，需要的恰是它们彼此的生疏甚至排斥。小提琴象征着践行艺术的人们，当然也包括当时尚在苏联国立电影学院学习的作者；压路机象征着付出物质化劳动的人们，在这里以工人阶级作为代表。然而，值得注意的是，60年代的苏联正处于美苏冷战之中，全苏将工业作为它们与美国抗衡的重要手段，工人受到必然的重视，于是压路机所代表的群体成为苏联社会的主流。在这种社会环境下，作者以少年小提琴的形象发出了声音，这就是这部40多分钟的电影。
身处作者当时的环境，作为一把小提琴，他必然会感到来自社会的压力和来自自我内心的犹豫：我究竟应该继续做我的小提琴呢，还是顺应社会，做一个地地道道的压路机为人民铺路？有这样的迷茫是正常的，也是一个人有社会责任感和爱国主义激情的体现。那么看一下作者是如何处理的。
影片开始是小主人公沙谢出门的场景，他看到邻居的孩子先是一怔，接着小心翼翼地下楼，在他仓皇逃跑一般到了楼下时，他所做的是藏起来，外面是许多孩子在楼道内嬉戏的场景。等到有个身材臃肿的妇人出门的时候，沙谢才急忙跟上，借着妇人的掩护冲出去。不幸的是其他孩子发现他后只一声“音乐家跑了”，便使所有孩子冲出去围攻沙谢。这段情节不是一个简单的开篇，它在说明一个学小提琴的孩子受到了如何的敌视和孤立，而从那些孩子们的穿着和后来的行动上看，他们应该是工人家庭的孩子，无人管束，只等将来继承工人阶级的事业。这就是现实，孩子尚且如此，那么一个从事文艺工作的青年会遭受怎样的排挤和孤立，而且可能不会像小沙谢所遇到的那么直截了当，是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暗地里的敌视。难道家庭富裕的、资产阶级的、从事艺术的人像美国一样是苏联的敌人么？难道他们没有为国效力、为民造福的决心么？作者并未这样发问，但是影片透出一股这般的强烈情绪。
难道小提琴和压路机永远是对立的关系，二者无法和谐相处，无法相互理解么？这是影片中下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在影片中，沙谢对压路机、大吊锤有无限的兴趣：他兴奋地爬上压路机，纵情地开着；他在雨中观看大吊锤拆楼的场景，笑得忘我，以至于瑟黎卡找不到他。他对工人和机械，以及工业化的行为是主动贴近的。工人瑟黎卡把他救下后，他主动来到瑟黎卡旁边，并为瑟黎卡递工具，他们的友谊开始了。沙谢虽然是个孩子，但他对工人无疑是友好的，他怀有孩子的童真和对工人的崇敬，作为“小提琴”主观上乐于接受“压路机”。压路工人瑟黎卡偶然救下沙谢，又因工人特有的淳朴气质和沙谢友好相处，同沙谢一起吃面包、喝牛奶，为沙谢修理小提琴盒，并约好一起去看电影。显然压路工更多的是把沙谢当做一个可爱的孩子来看，但在影片中时时显露出沙谢特殊于瑟黎卡的身份。他们去吃饭的路上遇见一个大孩子欺负一个小孩，沙谢要求瑟黎卡出手相救，瑟黎卡冷眼旁观地让沙谢自己解决，为此沙谢付出了挂彩的代价。我想这不仅仅是在表现一个小男孩初生的荣誉感或者急于证明自己的行为，他也是瑟黎卡对身为“资二代”沙谢的冷漠和考验，沙谢勇敢地接受了考验。于是，瑟黎卡对沙谢另眼相看，沙谢也在心理上向工人迈出了一部。可就在这之后，有个工人夸沙谢是个不错的工人阶级，被瑟黎卡反驳掉，沙谢一怒之下将面包扔在地上欲走。沙谢在心理上已然承认了自己工人阶级的身份，他将“音乐家”视为一种侮辱，恰似邻居的孩子们对他的敌视和“音乐家”的不敬称呼。这突如其来的矛盾表面上给瑟黎卡留下不良的印象，实质上却增加了他对沙谢的信任和友谊，哟，这个被打扮的粉嫩可怜的小花瓶竟然还有对工人的热爱。最明显的想必是沙谢为瑟黎卡演奏的情节了。瑟黎卡聆听着小提琴超常的发挥，内心激起荡漾的微波，像对一个钟情的女孩那样，有些过分沉醉了。作为“压路机”的瑟黎卡对“小提琴”此时的理解达到了一个顶峰，他有理由相信音乐，相信艺术的作用和存在的理由。这便是作者给出的答案，他告诉人们，小提琴和压路机是可以相互理解的，就像沙谢和瑟黎卡的友谊一样。但是在后面，他又给出了另一个问题的答案，让人不由得惋惜和思考起来。
对于两个人群相互理解之后的问题，作者如此回答：即便他们可以相互了解，能够有轻松愉快的交往，但是他们终究会迫于环境的压力无法继续相处。表现在影片中便是沙谢的母亲阻止沙谢赴约，以及前文表现出的工人阶级对“音乐家”沙谢的冷漠和孤立。从某种程度上说，全剧都是在探讨象征化的小提琴和压路机之关系，它们到底能否和谐相处，能否相互理解，它们对对方的态度之复杂究竟是怎样的状况。
电影演到这里，作者的理性思想才表达完毕，他试图在片中表达的不仅仅是一个孩子和一个青年工人的友谊，想必更多的是对自身状况的思考。之后，便是作者感性的表达了，他让沙谢进入幻想的状态，在想象中完成对工人的追随。可是不能就此说他是倾向于“压路机”而要就此放弃“小提琴”的，不然我们也不能看到他后来广为文艺人士推崇的电影作品了，我想这只是讲述了他的某种状态，而这种状态是会时时变化的，就像沙谢复述老师的话，要做一个小提琴家需要一辈子的努力。作者在挣扎，挣扎在小提琴和压路机的纠葛中，于是以象征性的方式提出他看到的问题，并做出了自己的解释，这就是本片的创作初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