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安德烈·塔科夫斯基
主演:igor fomchenko,弗拉基米尔·扎曼斯基,marina adzhubei等

而料想老塔自身,恐怕也是不忍卒看他的另一些大作的,就像遁身法罗岛的伯格曼,一度不再“染指”自己的电影。只因太过痛苦;而这痛苦,亦不是一个弥留之人所能承受的,即便他是“众星捧月”的电影大师。——陆支羽

当老塔的背影在《牺牲》中落幕,一个光影圣洁的年代便随之终结了。缀连其一生的七部半电影,就像一场盛大的光,悄然散失开去。及至许多年以后,杨德昌死去,也是同样的七部半(实则是7又1/4部)。我们唯有叹息,艺术家们的手势总是如此相似。
战战兢兢地窥看老塔的电影那么多年,仿佛在生命的祭坛前跪了许久,那股精神的阵痛,恍如绳索一般缚住我压制我阻挠我。唯有艺术与影像的郁结久驻心头,一寸寸束紧不放,就像被水草揪住后挣扎至死的马蹄。
而今再回首老塔的《压路机与小提琴》,就如“朝花夕拾”一般,兀自觉得生命老了几许。
本片是为塔可夫斯基在莫斯科VGIK电影学院的毕业作品,与其之后的风格之作相比,显得清朗得多。曾有人“意指”老塔的作品除了《伊万的童年》和《压路机与小提琴》外,其他电影都“不是让人看的”。此番说法虽则“偏激”,却从一个侧面证实了《压路机与小提琴》的可爱之处。而料想老塔自身,恐怕也是不忍卒看他的另一些大作的,就像遁身法罗岛的伯格曼,一度不再“染指”自己的电影。只因太过痛苦;而这痛苦,亦不是一个弥留之人所能承受的,即便他是“众星捧月”的电影大师。
影片开场,小男孩萨沙背着小提琴走出家门,看到有许多踢毽子的小朋友。于是,他躲在楼道的阴影里不敢挪动脚步。在这个黑戳戳的时代,家境富裕的小萨沙注定是其他孩子眼中的“公众之敌”,而唯有所谓“勤劳善良”的无产阶级才是真正的“一家亲”。年轻的塔可夫斯基借孩子之间不同的处世原则,如此凛冽的昭示了一个时代的分歧与悲哀。那是大人们的“心兽”被植入孩子体内的时代,那是孩子们如此轻易地听信大人们的“谗言”的时代。于是,可怜的小萨沙唯有借着大人的庇护才能摆脱束手束脚的童年。
在拍摄路人时,老塔用了万花筒式的镜头语言。这是一种模拟孩子视角的手法,万花筒里的世界一瞬间仿佛被人为地童话了。光影一格格流淌开去,晨霞在漫溯,大树在舞蹈,行人在微笑,一切都是暖融融的,就像一场小小的清晨音乐会,连背上的小提琴都唱起歌来了。遗憾的是,在老塔用惯了他的“创世性长镜头”之后,我们再也无以得见这般妙趣横生的漂亮桥段了;曾经的那份孩童般的细腻,亦至终被浓得化不开的乡愁与耽忧所掩藏。及至后来的《乡愁》和《牺牲》,老塔再也无力像在《压路机与小提琴》中那样,让人觉得身心愉悦。当一个迷影的年轻人至终被人供上光影的“神坛”,一切就都“变味”了,“圣谕”的称誉终究太过宏大,宏大像一场汹涌的潮汐。
回至影像,继续奠念那个曾经“色彩斑斓”过的老塔。在1960年的苏联,无产阶级身份注定是一种荣耀。也正是因为这个观念,才使得“压路机”与“小提琴”之间莫名地隔着一堵隐形的墙。片名中的这两个代号式的称呼,一度成为本片中最具诗味的意象,一如两个不同阶级之间的宿命牵系。不记得“小提琴”约“压路机”去看的电影究竟是叫《夏伯阳》还是《恰巴耶夫》呢?唯记得导演是瓦西里兄弟。而这一场“恋人式”的约会,却笃定了一个时代的阶级性悲剧。所幸,故事的结局犹是充满希望的,“小提琴”的心亦注定不会遗忘与“压路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在我想来,老塔的经历与意大利胖子费里尼是极为相似的,当然不包括两者的影像风格。想及费里尼在罗马的遭遇,一度令人慨叹不已,而在《月吟》之后,老费再也不是那个有趣的胖子了,他生命中悲伤的一面至终张开漆黑的长袍拢住他,及至死去。而老塔曾经被迫拍下《索拉里斯》,至终却远离了苏联;及至他拍完《牺牲》,都无力重返故土,他唯有把故乡的树扎根于异国他乡。
那些晦涩难懂的黑白影像,至终唯能被弃置于现世的墙角,头颅仰得高高的人将永远看不到;而唯有那些低头寻索的拾荒者,才会真正看得清它们的价值。正如昔日众口相传的经典,终于就要荒芜了。
或而,这是大师们的“通病”;或而,该是他们的悲哀。

压路机和小提琴Каток и скрипка(1961)

又名:小提琴与压路机 / 压路机与小提琴 / The Steamroller and the Violin

上映日期:1961-12-30(苏联)片长:46分钟

主演:伊戈尔·福姆琴科 弗拉基米尔·扎曼斯基 玛丽娜·阿朱别伊  

导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编剧:安德烈·塔科夫斯基 Andrei Tarkovsky/安德烈·康查洛夫斯基 Andrey Konchalovskiy/S. Bakhmetyeva

压路机和小提琴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