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电影公众号《云何电影》。
本文有大量剧透,综合评分8.5分。
能把作弊拍的像谍战大片般紧张,刺激,好看,不说后无来者,应该是前无古人的, 130分钟,完全不不拖泥带水,最后决战看的我都手心出汗,紧张不已,仿佛作弊的就是我自己。导演对于电影节奏的把控,堪称一流,不过我今天并不想谈它紧张的节奏,高级的颜值,酷炫的剪辑,而是打算剖析一下这出教育悲剧背后隐藏的社会生态剪影。
这是一出悲剧,老实讲确实是出乎我的意料的,开始我以为是“纵横四海”式的盗贼类电影大团圆结局,但没想到结尾峰回路转,当然悲剧的结局并不单纯地指女主的坦白令所有人的努力付之东流,更多的是由此带来的和所有好朋友的决裂,而这种痛苦,我想也并不亚于内心所遭受的良心的谴责。
女主小琳,初看貌不惊人,智商奇高,超级学霸,但也因家境问题而对金钱十分敏感。
男主班克,同样的出身普通,超级学霸,性格有些内向,而骨子里单纯,执着于正义。
两个人同样出身单亲家庭且家境普通,又是天才型选手,可以说比起其他同龄人两人更应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两人的感情线作为电影的暗线,随着剧情的推进经历了两合两分,也让观众的心情跟着起伏难平。
两人的首次接触,是在等待上台竞赛的时候,班克典型的木讷型学霸,上台之前难掩紧张之情,而旁边的小琳则显得落落大方,不慌不忙的帮班克整理了衣服,还缓解了他紧张的情绪,让班克对这个同为天才的女孩生出一丝仰慕,所以随后他才几次三番提醒小琳有人抄她的试卷,没想到这场抄袭却是小琳刻意而为,班克的行为差点导致小琳的退学,也让两人的关系陷入谷底。二人的关系回暖则是因为一同参与作弊,最初是因为钱才走到一起,后来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又经历了悉尼那场惊心动魄的枪手作战,而班克自己一人扛下了罪名掩护了小琳也让小琳心存感激与愧疚,此时两人的关系也再度进入暧昧期,虽然结局不算太完美,但至少也算各得其所,然而结尾却急转直下,班克彻底滑向堕落的深渊,而小琳却洗心革面,并最终选择亲手葬送了这场由她引起的是非。而两人的结果,也是不言而喻的。
看到这个结局,也许有人会感叹造化弄人,然而我却觉得在一系列的偶然性中,却隐藏着许多必然性,两人的结局,从故事的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
小琳是一个对金钱敏感,精于算计的人,但骨子里又是一个有道德感正义感的人,这种矛盾性就注定了她悲剧的结局。小琳的精明开场就显露出来,通过给校长算了一笔经济账,委婉的达到了免除学费的目的;但小琳也富有正义感,当她得知小巴为了达到目的而故意找人殴打班克时,马上决定退出计划。而她选择帮助那些富二代作弊,最初是出于帮助朋友的目的,后来虽然也有金钱的诱惑,但同时这样做让她产生道德上负罪感,而最终将她推向错误的一边的却是弊病百出的教育体制,明目张胆收取赞助费的校方,和向上过自己辅导班的学生泄露考试原题的老师,“校方有错在先”这样单纯的想法消除了小琳的负罪感,让她心安理得的借作弊大发横财。而当最后她发现原本单纯善良正直的班克彻底选择了堕落,便再也不能用教育体质的腐败来为自己开脱,就像班克对她说的,对你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起责任,这也是她最后选择坦诚自己舞弊行为的关键所在。这种复杂矛盾的心情,特别像《无间道》里刘德华的那句经典台词——我只想做个好人。
班克在故事开始,可以说是本片最伟光正的角色,同学出钱要他考试帮忙,他毫不犹豫的拒绝,还“多管闲事”的举报作弊的同学,他看不上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坚信人要凭实力说话。同时他也很孝顺,一直利用课余时间帮衬家里。而这一切,都随着他被小巴的设计而失去全额奖学金出国留学的机会而改变了。为了得到留学的机会,他需要钱,所以他参加了小琳与小巴、格蕾丝的计划,而当他知道毁掉他梦想的正是小巴时,他愤怒的选择退出。在街头,他看到街边的洗衣液广告,想起母亲因为开洗衣店长期手洗衣服而肿胀的双手,他明白了,穷人是没有资格愤怒的,因为愤怒并不能改变现实,而当小琳问他为什么回来时,班克只面无表情的说:“参加考试,起码我还有钱。”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人感到浸入骨髓的寒冷与悲哀。而在悉尼被抓,则让他彻底失去了出国留学的机会,还因此被学校开除,所以破灭了所有梦想的班克选择以作弊为生,大赚一把也就不足为奇了。当一个人一直以来所珍视的公平正义,轻而易举的被别人打破时,那种三观崩塌的感觉对人精神的冲击是巨大的,班克让我觉得特别像《无证之罪》里的郭羽,可以说这既是个人的悲剧,也是时代的悲剧,在历史的洪流之下,大部分个体的经历是趋向一致的,而这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又共同构成了历史本身。
与小琳班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男二女二这对富二代情侣,小巴和格蕾丝。
四个人为了同样的目的结成枪手同盟,各自的历程则完全不同,小琳班克天赋异禀,却不得不成为小巴格蕾丝这样的草包的工具,小巴提起学校要求的四十万泰铢赞助费时的轻描淡写和小琳开头连坐轻轨每年要多增加多少开销都算的清清楚楚形成了鲜明对比,而结局小巴格蕾丝拿着别人的智慧成果轻轻松松去美国读大学,小琳却损失了这次的考试成绩,班克更是破灭了一切梦想,而这一切的源头,则是阶级的差异。而这种差异,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种联盟的脆弱性,而结局四人的分道扬镳,更是将这种残酷性谱写的淋漓尽致。这种将伴随我们所有人一生的残酷性,又偏偏在最烂漫的青春年华烙下了印记,也让这部电影成为了一种另类的残酷青春物语。
成熟就是不断地否定过去的自己。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们都从那个爱做梦的年纪醒了过来,被逼着去一点点的认识和接受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也许对于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接受自己的平庸是一个相对简单的过程,但这个过程对于那些天之骄子来说,也许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很难说是他们这些人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不过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我们应该学会接受这个世界的不美好,而不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毕竟守护梦想这种事情,能依靠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