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7-21

镜子:永恒的成长


又看了第二遍,体悟到,这部电影,其实是没有什么虚实的,甚至可以说,我所看到的都是虚的,唯一的母亲形象,时而长大时而缩小的孩子,虚幻而不定性的父亲,都是虚的,我可以说他是一个人多角度的一生,也可以说他是几代诗人生活状态的延续。但是,意识与情感都是实的,他们依附于那些虚的、间断的情节片段,肆意蔓延着,并唤起我的共鸣。于是,我看到了很多:
是儿子关于父亲形象的不断想象,母亲说会在灌木丛前转弯的男人就是父亲,于是有了战场上那个男人揣着被拔掉引线的手榴弹保护他人的英雄父亲形象。
是一个人对于民族与战争的思想的启蒙,于是有了哪位餐桌前虚幻的老妇人,引着你翻开书架上的那本书,引着你读那段关于俄罗斯社会演变的文字。你似懂非懂,哪位老妇人不见了,但你还能看见餐桌上残留着的茶杯底部的水汽痕迹在慢慢散去,告诉你,你所看到的一切,是存在的。
是关于对于遥远的战争的戏谑,是粘腻得像口香糖一样的不断融化的热气球;是一群士兵在泥泞地里推着的上面站着趾高气扬的军官的倒置的战车;是与家人分离却不知母亲为何哭泣的男孩们;是黑白印象中的那一朵蘑菇云。
还有冷眼旁观那些所谓的democ和liber的真理价值的输入,于是有了在中su边境上,手拉手形成边界线的苏联士兵,与举着红bao书就彷佛举着可以救世的圣经一样的狂热的国人,他们形成的人潮就像思潮一样,试图漫过国境,将真知带给苏联,但那些士兵只是面无表情地抵抗,全不在意那些被高声颂扬的。于是镜头反打,透过他们,我看到了一个个如兵马俑的毛像。
那些对于水与火的美与自然的观察而飞起的思绪,溶解在流水中的钢筋水泥筑成的房间,远观那起火的草房,从窗户的极小视角望出去看到的苍茫的雪天之中的无形的跃动的火焰,战场上那个破了嘴皮的象征着初恋的女孩手中的明亮的火光。
是母亲为了生活,卖掉的耳环与被迫杀的鸡,在那时煤油灯中的火光陷入了躁动的明灭之中,最终,熄灭了,或许来自童年的那些火光也熄灭了,阿廖沙在自然的黑暗的现实的房间中,等待着母亲。
母亲在曲折而又漫长的走廊上与儿子对话,镜头中的一个个房间与走廊就像通往成熟的儿子的心的道路,隐蔽而幽深,却找不到说话的人到底在哪里。
……
镜子里的一切都是美的,律动的,蕴含着生死的。
那一只在终要死去的诗人儿子手中死而复生的小鸟,飞过了山岗与农田,时间随着它的飞翔倒流到诗人还是婴孩的时光,他又成了母亲的孩子。也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那一只被抛向天空的旧书包,从过去到现在;
那水中被腐蚀的像死一样沉闷的铁块旁边有着新生的嫩芽。也是地球最后一个夜晚里那一辆蓝色卡车上的铁锈,潮湿阴冷,却有那么点生命的味道;
那个穿着白色护士制服的医生,那个最终变成母亲身边幼童的诗人,渴望而又被禁锢在母权之下,同时有着对父亲的寻找与意识中的不断幻想与美化。也是飞越疯人院中那个象征着绝对控制与绝对秩序的母权的护士长,也是那个在父权引导下成为男人而又在母权压迫下像母胎中的婴儿一样蜷缩着死去的青年。
......
我说叙事者是诗人,只是因为想到了那位生活在别处,死于水中的诗人。

镜子Зеркало(1975)

又名:写真 / Zerkalo / The Mirror

上映日期:1975-03-07(苏联)片长:108分钟

主演:玛格丽特·捷列霍娃 因诺肯季·斯莫克图诺夫斯基 奥列格·扬科 

导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编剧:亚历山大·米沙林 Aleksandr Misharin/安德烈·塔科夫斯基 Andrei Tarkovsky

镜子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