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略有些满,感觉华语导演大都不擅长留白,比如在三次给到平安树不短的镜头后,男主的姐姐说起父亲时谈及父亲的平安树,这时镜头又对向了平安树 - 感觉这个画面很没有必要。从映后张律导演的对话中他对于某一细节的一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让人不禁想他可能真的怕观众忽略这一细节所以再三强调 - 但是真的很没有必要,观众的感知远比导演想象的细致。
映后张律导演耐心解答了很多问题,讲述了自己在拍摄时所思考的。他说选择这个题材的初衷是因为口罩期间他回国在广州隔离,期间他非常地想念北京想念家乡。他想拍这样一个故事去讲述家,他回到家后看到他弟弟妹妹这样成年人的疲惫、因为奔波劳碌眼神里没有了光,开始塑造男主这样一个形象。男主曾经写诗,哪怕后来没有再继续做一个诗人,但喜欢过诗歌的人身上总会有诗歌的痕迹,诗人可能对旧时光会有更多的感知和眷恋所以少了些与时俱进的节奏。整个电影看完,我倒是没有觉得男主是一个落后于时代的人,只是觉得他很平和,不鸡血不亢进,做着一件自己喜欢的小事儿,可能这也是他在一群同学中却是最不油腻的原因。
每个观影人都有自己被打动的点。我是在看到小卖店的年轻人问男主的爸爸说“怎么还在用座机,不用手机”哽咽了。相比于男主落后于时代的人设,男主的爸爸才是真正被时代抛弃的人。如果没有子女在身边,就没有人可以手把手教父母如何用这些电子设备。手机如此,生活的很多日常更是如此。我自己上个月刚刚从国内回来,因为yi情有长达三年半的时间没有见到家人,这次回去日常的相处总是很多感慨,帮妈妈换了新手机,帮爸爸买了新的相机,给他们解答了各种电子产品的使用;给家里买了很多收纳神器让平时乱作一团的抽屉都整洁起来。短短的一个月妈妈时时感叹“你要是经常在身边多好”。电影里的的老父亲对小卖店的年轻人轻描淡写的一句“用不上”让我无比心酸。
电影的前半部分中男主拿到父亲的电话号码拨过去了几次,每次父亲都是接通电话在一小阵沉默后开始自我介绍。第一次电话我看了很不解,觉得这不是正常人接电话的反应。但再之后开始明白,父亲知道是儿子打的电话,因为不会其他人再给他打电话了。他的社会关系已经没有了,唯一还会关心他的就是自己的小孩了。或许这么多年他真的也在等这个电话,或许他知道连等这个电话都是不该有的奢望。
说回电影里父亲的故事,他年轻时因为被认定在公交车上“耍流氓”骚扰妇女而在那个年代受到了严重的处分,母亲为了不让两个小孩在外受人话柄而把父亲赶出了家门。这件事情对当时已经13岁的大女儿而言“简直天都塌了,我开始谁都不信任了”。当中年的男主开始寻找事情的真相,虽然当年的办事民警和“受害人”都已不在世真相无处可寻,但“受害人”留下的那句“事后我也不能确定就是他摸的我,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就一口认定是他”。这么一个一口认定,让当年的父亲百口莫辩受尽了委屈,让这个家也是。其实导演点到这里大概就可以了,没有必要上演一出年轻女孩在象棋摊旁叫男主爸爸并让一群下棋看棋的老大爷跟着“共情”舆论导向的戏码。这也是我开篇提到的感受“故事情节太满”、“总怕观众感知不到”。其实要表达父亲是被冤枉的大可不必重复这样“冤枉”的剧情,其实在看到父亲知道小卖店的年轻人睡着了却依旧塞给他钱的这一举动就可窥一斑,知道多年前的父亲也不是那种会在公交上有不齿举动之人。
观影后现场的投票给了5/10分,有很大一部分是给到导演的耐心解答。我没有看过张律导演的其他电影,但他对待观众(哪怕是只有几十个关注)也很有耐心很认真的态度让我感动,想去看看他的其他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