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生土长的北京文字工作者谷文通曾经是一个诗人,人到中年的他,骨子里还有自命不凡的劲儿,但一轮又一轮生活的暴击让他时不时陷入自我怀疑,甚至是自我否定。不幸中的万幸,他还是个知识分子,还靠写字赚钱,尽管写的都是美食软文或者硬广,赚钱的途径是美食公众号,他依然坚持着,或者换个说法,他依然没有勇气走出舒适圈。但有一点他必须承认,他的日子距离他的文学梦想越来越远了。而谷文通每天就游走在他曾经熟悉也越来越陌生的四九城里,吃的是北京的人间烟火,写的是尘世的食色性也,和工作的助手欧阳文慧时不时搞着半推半就的小暧昧,感时伤怀自己的过往的四五十年人生以及那一段无法割舍的童年回忆。谷文通都没办法用成功或者失败定义自己的前半生和自己的中年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他决定在进入后半生之前尝试放下尝试释怀,于是他开着姐夫的车去北戴河寻找父亲,于是他在喝了半辈子酒之后尝试做出此生最勇敢的事,跟往事干杯…
《白塔之光》的香气是独特的,正如这个故事的主人公谷文通那般别致。他不是一个传统意义的油腻中年文艺男,他更像是被自己封印在某种情感状态里,无法自拔,也不愿意成长。谷文通和这个世界有割裂,他孤独地生活在老房子里,老房子在北京老城里,三环之外已经热闹非凡。他家周围还是那般老旧沉寂。他一方面贪婪地享受着这份静谧,一方面又有嫌弃所有的变化。他不喜欢被粉刷的墙壁,不喜欢白墙白砖像是医院的家。他是那么不喜欢,他也不愿意离开。这就是矛盾的谷文通。谷文通在感情上是弱者,不管是和前妻的已经死亡的情感关系还是和欧阳文慧的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他都是弱的。尽管他的荷尔蒙还在分泌,尽管他还嚼着口香糖畅想着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情。但他还是那么弱。在身体刚开始萎靡的时候,他的情感和精神就以及彻底萎靡了。或许是童年时光的回忆埋在心里压得他透不过气,或许是这么多年就没有养成敢爱敢恨的习惯,他就是一怂人。
远叔叔任性地认为这是张律导演所有作品中看着最舒服的,也是自我批判和自我反思最强的一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若即若离却又很接地气!妙啊!就如谷文通这样一个不愿意表达情感的中年怂货,电影中还翩翩起舞好几次——要么是和父亲的双向释怀;要么是和南吉的蹩脚尝试;要么是自己的酒后的洒脱随意;要么是在脑海中臆想的无限可能。反正这个人的思想还挺浪。谷文通有可悲的一面、有不可爱的一面、也有真实的一面、也有渴望情感的一面。他不代表任何一类人。他就是他自己。你没法接受你就是过客。你接受了你就身在其中。而《白塔之光》也没有急着推着你走近谷文通的身边或者白塔之下。它就给你设计了一个不远不近刚刚好的距离。让你静静观察。靠近或者远离都是你的权力。这就是《白塔之光》最大的魅力。